浙江在线09月27日讯 沿着杭州古墩路一路向北,路的尽头好似走入了一个世外桃源,宁静、祥和、山水环绕、树影婆娑,这就是良渚文化村。居住在这里的居民更喜欢管自己叫“村民”。
村庄有一处特殊的“景点”让村民们引以为傲。这是一块矗立在村口、会生锈的铁板,铁板上镌刻着这样26句话:
“在小镇公共场所,我们放低谈话音量。”
“我们在乘车、购物时依次排队,尊老爱幼。”
“我们呵护孩子的自尊,在公共场合避免责罚。”
这26句话凝结而成的,是一份《良渚文化村村民公约》。2011年2月27日,这份由全体文化村居民起草征集最后定稿的公约正式在全村发布。后来,这份《公约》名扬全国。
《公约》是怎么出台的?幕后又有哪些“推手”?让我们走进这个美丽宁静的小区寻找答案。
制定《公约》的时候
删去了“禁止”、“不得”
细细阅读《村民公约》中的每一条,你会发现,这是一份没有任何强制力和惩罚措施保障的规范。公约里没有一个“禁止”、“不得”这样生硬的约束性文字,取而代之的更多是以“我们”为出发点的诸如“乐于”、“倡导”、“提倡”的字眼。这样质朴的文字,读起来就像亲切的邻居阿姨给你的温馨提示。
这样一个颇具理想主义色彩的公约是如何出炉的?
事情追溯到2008年。当时,居住在良渚文化村竹径茶语小区的居民、在社区论坛中被称为“海老大”的业主赵丹涯曾做《竹径茶语村志》,颇有影响,其中有言:“村有村约,但村约无字,无字则隽永,唯自省自重自爱自尊也。共乐乐,地位无高低,学识无深浅,身份无贵贱,崇平等,践和谐。”这篇文章引发了一场热烈的讨论,并成为《村民公约》的前身。
2010年秋天,《村民公约》32条进行了公示。通过调查问卷、电话询问、入户调查等方式,向3931户村民征求意见,甚至包含了一些尚未入住的业主。
“‘村民公约’要制定什么样的条约?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在最初的32条《村民公约》征询稿里,还有‘各种车辆进入小镇禁按喇叭’、‘乘车、购物须依次排队’这样生硬又带有强制性的文字。”白鹭郡南业主张红燕说,自己是学法律出身的,当时看完征询稿后的感觉就是《村民公约》不应该是法律条文,更应该像邻里之间的约定,全凭自觉和公德心。
“应该是大家发自内心地去这样做,而不是受约束性地我不能做什么。”张红燕当时就把自己的建议写在了征求意见里。
包括张红燕在内的3653户村民给予了真诚反馈,经过讨论,张红燕的意见被整合采纳,《村民公约》去掉了原稿中的“不可以”、“禁止”等表述,而是以“我们”作为主语。
最终,《村民公约》被确定为26条。26个短句,寄托着村民们让良渚文化村大社区成为一座桃源的真诚愿景。
有人买包子插队
引发了一场大讨论
“我记得在《公约》发布后的一个月,一位业主在论坛上发的帖子引起了热烈反响,帖子说的是在良渚食街的包子铺,竟然有人插队。很多业主跟帖谴责:我们已经有了《村民公约》,怎么还有人插队?最后连包子铺的老板也参与了讨论,甚至做出了不出售包子给插队人员的决定。”张祎2009年底住进了良渚文化村,她说,当时这个帖子的火热程度让她很吃惊,“这说明潜意识里,村民们正在用《村民公约》来规范着自己和他人的言行。”
用一种文明的方式去推进文明,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立竿见影的,需要时间,需要善意的批评和宽容,更需要榜样的力量——良渚文化村志愿者。张祎就是文化村第一批志愿者之一。
“虽然有了《村民公约》,但是就像插队现象一样,当这种不符合《公约》的情况出现时,谁来进行善意的引导,就是个问题,文化村志愿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张祎说。
志愿者做的事很琐碎。比如有居民在论坛里反映,进出村的车子车速太快,喇叭太响,志愿者就穿上小红马甲在路口引导车辆入村减速慢行,不按喇叭。又比如,文化村的后山上,总会在路边发现一些垃圾,志愿者们就以身作则,在爬山的同时随手捡垃圾,旁边看到的居民也自觉加入了进来。
谈起村里热心的志愿者村民们,张祎的话匣子就关不牢了,“最近,我们村里还开出了一个村民课堂,有一技之长的业主志愿者义务开课教授,现在已经有好几堂开出来了呢,有教旱冰的,有教打木兰拳的。”
截至目前,文化村志愿者已经发展为300多人,在他们当中,有教师律师,也有企业高管,有退休老人、全职妈妈,更有IT人士、政府公务员,甚至不少是“全家总动员”。
以前在电梯里相视无言
现在开始微笑攀谈
“我辗转住过很多地方,上海、珠海,也住过不少小区,只有在良渚文化村,家的感觉特别明显。”文化村白鹭郡南业主张红燕说,和邻里关系的改变让她自己都很吃惊。“在之前的一些小区,住了3年,对楼上楼下的邻居,有印象却没有任何交流,甚至在同一部电梯都是相视无言,可是在文化村就不同了。”
在《村民公约》里,就有这样看似琐碎却恰恰会改善小区氛围的约定,比如“积极参加公共活动”,“见面应主动问好”等等。
“在电梯里遇见邻居,脑子里就会想到《公约》里的约定,自然而然地就会开口和邻居攀谈。”就因为一次次简单的攀谈,张红燕在小区里结识了好几位知心姐妹。“有一位我管她叫英英妈,她们家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和我女儿年龄相仿。”张红燕说,因为就住在前后排,经常进出就相互混了个脸熟,后来遇到了就聊开了,没想到一来二去挺谈得来,最后成了好朋友。“有时候我带着女儿上他们家蹭饭吃,有时候他们来我家喝茶聊天,谈谈心事,吐吐槽,交流下厨经、教育经。”张红燕说,这样融洽自然的邻里关系,在以前是想都想不到的。
“人对陌生人总是有自我保护欲的,但是在文化村,首先它有个很好的平台和环境,在这样的环境里,人自然会放松下来,有了第一次开口交流,这样的尝试就会越来越多。”张红燕说,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是渴望与人交流的,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村民公约》就像导火索,激发了你内心的渴望并给予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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