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群租现象伴随着房产市场和城市化的发展,出现在各大城市外沿的新建住宅区里。在杭州下沙,工业区和大学城的集合,造就了一批以务工人员和大学生为主的群租客。一间大套隔成多个小间出租,投资人拿到利益的同时,整个住宅区的安全、卫生、环境等问题却滋生、困扰着普通居民。国庆期间,18岁的小娟被群租的室友劫杀在租房内。浙江在线记者从小娟所住的小区——也是群租乱象的集中地——开始,一步步探究群租乱象、揭开乱象根源,并寻求解决之道。
杭州群租乱象调查之一:18岁姑娘租房被劫杀 下沙群租“重灾区”再引关注
杭州群租乱象调查之二:下沙一些小区群租户超过自住户 麻烦和隐患没完没了
杭州群租乱象调查之三:群租房满足对“家”的期许 市场呼唤规范和制度
浙江在线杭州10月11日讯(浙江在线 记者 俞雯褀 吴晛) 连日来,本网记者走访了杭州下沙多个群租房“重灾区”,挖掘了不少由群租引发的问题,也听到业主们无数的吐槽声。然而,另一方面,“群租一族”也有很多的无奈与心酸,对于一些针对他们的指责也觉得委屈,毕竟生活习惯不同,难免有些不注意,若小区制定规则,明令禁止,请多给一些适应期。
房价涨了,房屋租金也水涨船高,这就是大城市“居不易”的升级版——“租不起”。对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和在杭州近郊打工的务工人员来说,别说买房自住了,就是租房也只能挑群租房这样的方式。交通方便、配套齐全、价格在承受范围内,这些起码还能帮他们实现对一个“家”的期许。对于不少在杭打拼的租客来说,如果连群租房也不让住,从情理上讲也许有些伤人。
夫妻俩靠低廉房租
省孩子读书钱
记者昨天见到刘大姐时,她正带着1岁半的孙子小彬在伊萨卡小区公园玩。小彬还不太会说话,但是活动能力很强,爬上爬下,刘大姐得时不时盯着他。
刘大姐今年50多岁,安徽黄山人。她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配成一个“好”字。刘大姐说,黄山是个小地方,和女儿萍萍不一样,儿子小刚从小就想出去外面看看。4年前,完成学业后的小刚独身来到杭州。在老乡的介绍下,小刚在附近的三花工业园做零件加工,每月收入2000多元。
单位没有宿舍,附近也没有农民房,加上公交配套不完善,住的问题一度困扰小刚。直到他在多蓝水岸一出租房内租下了一间十平米的小屋子,月租金400元。1年后,小刚结婚了,对方也是三花的工人。两个人不比以前,住在原来的小屋子似乎挤了些。小刚就搬到了多蓝水岸对面的伊萨卡一套群租房,但同样的租金却能租下18平米的主卧,而且这户房东还留出了厨房和客厅。
可自从搬进小区,小刚夫妻俩就被贴上了“脏乱差”的标签。对此,小刚也很无奈:卫生方面,丢垃圾的确会不太注意,但后来遭了几次白眼以后也会改正些;至于电瓶车,有时候回来晚了,就随处一停,因为也没有人来管,而且大家确实都那么做;关于噪音,他说自己有时候也会被隔壁的租户吵醒,但毕竟这么多人,作息不一样也没办法多说;安全方面倒还好,他居住的那套房子里,大家的安全意识都还不错,房东也常常提醒,没出过问题。他说,很多生活习惯要适应的过程,也需要管理方真正规范管理起来,有了规矩一定能遵守。
便宜的房租大大减少了他们的负担,加上单位上涨了工资,夫妻俩开始有了积蓄。去年,小彬的出生让夫妻俩喜出望外,但因为上班没时间,小彬很快被接回老家托刘大姐照顾。这几天,小刚又想孩子了,刘大姐就带着孩子过来看看他们。
算了算,小刚夫妻俩每月开支在3000元,每月还能留出2000元,一部分存着留作“教育基金”,一部分寄回老家补贴孩子日常开销。小刚说,以后想把孩子接到杭州来读书,毕竟杭州的教育质量高一些,到时候租个再大一点卧室,隔一个单人床给小彬。买杭州的房子是没希望了,但小刚是这样想的:如果能继续以这样的方式租下去,生活也有一份憧憬。
高档小区群租房让他找到了“家”
今年是卢町从江苏连云港来杭打工第12年,和以往不同,他终于在杭州安了个“家”。卢町目前居住在多蓝海岸的一套100平米的房子里,房子一共隔出了4间卧室,外加两个卫生间,一个在他睡的主卧室,一个则在走廊尽头,公用的。
之所以称之为“家”,是因为房子里住的都是自家人,包括他的妻子、儿子、弟弟、叔叔、婶婶以及侄子。一家人在外乡,共同居住在高档小区内,对于打工者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件窝心的事。
房子的租金是每月1800元,在下沙不算便宜,但由于小区环境不错,加上一家七口共同承担,且不必再担心安全、舒适、卫生的问题,卢町认为很合理了:如果换作是九堡,估计只能有个两室一厅。如果换作是市区,能租个一居室就不错了。
回忆起这些年的“漂泊”,卢町深深叹了一口气。最早的时候,卢町租的是农民房,跟别人合租,也类似于“群租”,但没有那么多间,房租才50元,没有什么大负担。后来,房价涨了,房租也贵了,他辞了保安的工作,跑去保洁公司。然而,工资上涨始终跟不上物价上涨的节奏。
卢町也想过,去市区打拼,租个廉租房过日子,但咨询了下租金也不便宜,而且户口没迁过来也申请不了,各种条件也很“苛刻”。前些年,他从老乡那里听说了有群租房这回事,去几个朋友家考察了下,觉得环境不错,卢町便开始寻找合适的房源。直到去年,卢町终于找到了现在的房子,而他的弟弟和叔叔婶婶也从老家过来“团圆”。
对于群租所引发的争议,卢町表示是因为存在文化差异,要想自觉很难,但可以通过各种约束来改善。
比如他所在的小区,此前不少租客都在用煤气罐,后来物业禁止了,大家也确实不用了。卫生方面,房子内部得靠自觉,但是房子外物业明令禁止,管得严,也注意不少。相比对面的伊萨卡,这里由于条条文文都写得清楚,租户与住户矛盾也没那么明显。“就我自己感觉,没什么所谓的不受待见。”
僧多粥少,中低收入者租房不易
近年来,大城市高额房租成为了年轻人的一块心病,不仅让毕业生难堪重负,也让不少外来务工者望尘莫及。杭州也不例外,虽然名气不比“北上广”,但房价贵倒是名声在外,房价贵了房租自然也不便宜,并且每年都在往上窜。
据我爱我家市场研究中心统计,今年上半年,杭州二手房租赁市场交易量同比去年上涨近20%,同时,租金价格也呈现一定幅度的上涨,较去年同期的2730元/月上涨了4.03%。
我爱我家市场营销企划经理宋文杰介绍,虽然杭州市区平均的租金不到三千元,但同样大小的房子,依新旧不同差距较大。以朝晖地区为例,如果是老小区的两居一室,价格在2500-3000元,换作新建的楼盘的话,由于精装修、配套设施完善,价格可达4000元,甚至更高。在滨江和下沙,房租价格也是水涨船高,部分高档住宅的房租甚至超过市区类似户型。
虽然新建楼盘每年会给租赁市场提供较多的房源,但对于毕业生和打工者而言,支付能力较弱,可选择的范围依旧集中在老小区和城郊结合部。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外来人口涌入杭城,抢粥的人多了,加剧了中低端房屋租赁市场的供需矛盾。
一些大城市都遇到类似的问题,北京等城市出台政策,允许中介在不改变原有格局的情况下,将一套房子以间为单位出租,降低租房门槛。但在杭州,还没有明确这类政策或规范。在供不应求的情形下,价格低廉群租成了群租客的好去处。除此之外,群租房相对来说各个单间独立,对于房客来说比合租承担的风险要低。
整治群租房不该一棍子打死
事实上,大城市的群租,短期内很难完全消失。说白了,群租不是单纯的房屋租赁问题,而是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和城镇化高速进程中的一种特殊社会现象。群租治理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公安、房管、消防和社区等多个部门,整治监管主体难以明确。除此之外,缺乏相关法律依据,也为管理和整治增加了难度。
从目前法律条文来看,并没有给群租下定义,也没有明确禁止群租。尽管《商品房屋租赁管理办法》规定,出租住房的,应当以原设计的房间为最小出租单位,人均租住建筑面积不得低于当地人民政府规定的最低标准。但是省、市的细则都没有出来,很难界定“人均租住建筑面积”到底达到怎样的程度才算群租。
下沙经济技术开发区分局闻潮派出所副所长张春林告诉记者,没有明确的法律法规,目前只能参照《浙江省居住出租房屋消防安全要求》,里面提到“出租房的每个居室人均(不包括12周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使用面积不得少于4平方米,且每个居室实际居住人数不得超过8人”等。不过,这个条文是以“居室”为单位,设置还是比较宽泛的。
“我们既要保障小区业主的安全,也要理解和体谅租住者的实际困难,群租房不能被一棍子打死,需要的是规范。”张春林认为,光有消防条例依据是不够的,需要更多的法规来支撑。所幸的是,杭州新出台物管条例中提出,业主可规定小区的群租标准,即人均面积下限等。
据了解,下沙经过两年的时间,已经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经验,即公安、物业、业委会、街道等多个部门和组织联合,规范出租房相关标准,独辟蹊径地做了个“群租样板房”。记者将在后续调查中详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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