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了钱的村民修祖庙积极,每根横梁都有人认捐。
东庄镇的别墅修得漂亮,但只有逢年过节,别墅里才会热闹起来。
浙江在线05月07日讯 (钱江晚报记者 华炜 鲍亚飞 文/摄)5月4日下午5点10分,福建莆田东庄镇石前村。 71岁的黄国海坐在自家门口的石凳上发呆,他已经抓了将近50年的生蚝,但最近几年的日子似乎一天不如一天——海里的生蚝越来越少,他家里的日子只能将将可过。他身后的房子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栋房子是石前村里最差的那几栋之一。
“包围”黄国海家老房子的是一栋栋的四五层小洋楼,其中不少还是造价千万的联体别墅,屋主都在外地开医院,或者治性病或者做整形。
因为魏则西事件,这些别墅的主人成为了关注的焦点。他们到底开了多少民营医院?是谁带他们入行的?民营医院给当地带来了什么?
福建莆田,因为闹得沸沸扬扬的“莆田系”,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下午:
只要“转个弯”
家里就一定有亲戚在开医院
莆田是福建省的一个地级市,不仅产鳗鱼、梭子蟹,还有知名景点湄洲岛、南少林。莆田很少吸引国内人的目光,除了这里生产的鞋。这里生产的运动鞋一度占据了江浙沪一带不小的市场。而乘G1655次高铁,4个半小时就能把记者从杭州带到莆田。
而这一次,让莆田成为舆论中心的,是遍及全国的民营医院。“我带你们去,错不了,只有东庄镇。”闽B×××93司机沈建明在当地开车五六年了,听说钱报记者要找人“取经”开医院,这个40多岁的四川籍男子就热情地开始推荐。他说莆田系医院开得多,十之八九在东庄。
沈建明的车开得很慢,但语速却很快。他曾拉过一个女客人,这女的想生二胎,于是就去当地医院做检查。接待的医生开口报价是1380元。“那女的管医生叫老板,就说老板啊,我家里很穷的,你这个价格太贵了,我检查不起啊。”沈建明学着女子声音缩尖了嗓子。“讨价还价下来,后来只付了380块钱!”
故事还没完,半路上来一个年轻姑娘,她就是东庄镇人。她坐在后排没怎么插话,但脸上却似乎有些尴尬。一问,姑娘说家里也有亲戚在开医院。“不奇怪的,随便拉个人问,转几个弯就一定有亲戚在外地开医院。”她说,开始大家都还只是到外地去包医院,现在连莆田本地的大医院里也有“莆田系”了——外地来的建筑工越来越多,他们也需要看病。“这次出事后,有一些医院不再续签合同,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劝退外包商。”
黄昏:
村里别墅空荡荡
祖庙上满是捐款者名字
几乎家家开医院的神秘东庄镇距莆田火车站15公里。5月4日下午3点40分,钱报记者来到了东庄镇人民政府。到第四个办公室,终于有人愿意打电话联系镇宣传委员,但很快,对方说负责宣传的人下乡开会去了。“你们自己先去村里看看,比如大象村,比如马厂村……”
约40分钟后,记者终于坐上了开往大象村的公交车。沿途别墅随处可见:以欧式风格为主,有尖塔高耸、尖形拱门和大窗户的哥特式,有营造出立体感和空间感的巴洛克式,有在方形平面上搭建大型圆穹顶的拜占庭式等。这些别墅差不多有一半是四五层高的,超过十层的新盖私人楼房也不少见——看上去都是层高4米,外部圈有2米高围墙。
盖这些房子要多少钱?东庄镇石前村一位村民随手指着一栋7层高的房子说,这是去年底才建成,外观漂亮,但并不是村里最好的。“平时都没人住,空着,偶尔能看到外人(保姆)过来打扫卫生。”村民说,这栋房子总建筑面积超过3000平米,房间数不少于25个。
钱报记者在村子里走访近1小时,近距离观察各式别墅、洋楼20栋,本应当是炊烟升起的下午4点半,但没有一栋房子有动静。一个村民说,这些别墅的主人几乎都是外出开医院的老板,只有逢年过节,别墅里才会热闹起来。钱报记者一路经过东庄村、马厂村、石尾村、石前村,据不完全统计,至少看到别墅(洋楼)100栋,开着门或者有灯光的比例不到10%。
和空置的别墅比,东庄镇的寺庙却很热闹。下午5点半,钱报记者走到石前村附近时先后看到有4个寺庙,当地的人似乎对修建寺庙有着极高的热情,这些寺庙无一例外都在兴建或整修。以陈靖姑祖庙为例,知情人士说,最近十多年一直在修一直在扩。“反正没有停过,最近又在大修。”
穿过一大二小的三扇庙门就是陈靖姑祖庙的前堂。前堂左右两侧的墙壁上挂满刻有捐款者名单的黑色大理石石板,其中一块石板显示有人捐款36.8万元——这个人叫陈金秀,他和詹、林、黄其他三个家族被人称为“莆田系”的“四大家族”。
夜晚:
陈靖姑祖庙灯火通明
夜访莆田系开山鼻祖陈德良不遇
钱报记者进入陈靖姑祖庙,和一个人有关:陈德良。他是这个祖庙的管委会负责人,也是“莆田系”的开山鼻祖。但40岁以下的村民很少有人知道陈德良,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包括在庙里干活的工人。“难道陈先生并不在庙里?”晚7点,钱报记者再次回村寻找线索。
村道上,零星碰到的都是趿着拖鞋、拿着茶杯的老人。74岁的林老爷子在这个时候出现,白衬衫、大裤衩,头发花白。“哪个人?哦,他啊,上了年纪的个个都晓得他。”他手里拿着两个被雕刻成核桃形的铁球,说一句话转一下球,铁球在路灯光下发出嘎吱响声和一缕暗光。“就是那个房子,最矮的那个。”
很难相信,那居然是一间位于路边的三层楼——院墙斑驳、外立面瓷砖已然脱落。这栋房子的左侧是一间五六层高的欧式别墅;隔着马路对面也是一字排开的五间四层高别墅,豪宅林立。
又几个老人走过来说,房子里虽然亮着灯,但主人并不一定在,常常会住到庙里去。
陈德良家中二楼的一间房内灯亮着,记者上前敲门,没料等到的不是人,而是一阵阵的狗吠,好几分钟,依旧没人开门……
再折身回祖庙,里面依旧灯火通明,从台湾远道而来的香客捧着一大纸盒的香火,爬上台阶走向陈靖姑像。几个老人围坐在寺庙院落的方桌旁,桌子上泡着铁观音。“陈主任今天不在,明天可能会来。”一位与陈德良关系密切的知情者告诉记者,最近来找陈主任的人特别多,不过如今他已经不再愿意多说什么了。
晚上10点多钟,香客和村民逐渐散去,夜色下的陈靖姑祖庙没有了白天的喧嚣,正如此刻山脚下的石前村一样,深沉、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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