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的一天,正在当时上海中美医院做实习医生的吴孟超,清晨推开宿舍的窗户,发现楼下马路边躺着一排排和衣而睡的解放军战士……
这多年前的情景在吴孟超心中依然清晰,“我想,一个能领导和指挥这样军队的党,一定会有光辉的未来!”
也在1949年,被分配到当时华东军区人民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吴孟超,第一次交上了入党申请书。从此,无论面对怎样的境遇,对党的追随在他心中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时至今日,这位有着60年党龄、军龄的军医,已是中国工程院院士、第二军医大学东方肝胆外科医院院长。60年党龄、军龄,更诠释着耄耋老人的另一种生活方式:年均完成100台以上的高难度肝胆外科手术,坐堂专家门诊,主持医院和研究所日常事务,教带着多名研究生,继续用柳叶刀书写着终身不变的誓言。
1922年,吴孟超出生在福建,5岁随母亲到马来西亚。抗日战争爆发时,看到共产党抗日主张和英勇事迹的吴孟超和同学们,专门把毕业聚餐的钱寄给了延安。为此,他们还收到了署名朱德、毛泽东的感谢电。
1940年,回国参加抗日活动的吴孟超没去成延安,决心“读书救国”。9年后,上海解放,吴孟超也从当时的同济大学医学院毕业并获得学士学位,信仰的火焰更在他心中越燃越旺。
“在当时华东军区人民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里,我既不是军人,也不是党员。”吴孟超先后19次递交入党申请,但由于华侨的身份,“组织决定,‘你还需要经受考验’。”
直到1956年,吴孟超终于“三喜临门”——被发展为党员、参军、晋升主治医生可以单独开展工作。为了这一刻,他等了7年。
然而,1969年冬,又是因为华侨身份,党支部停止了吴孟超的组织生活。
“对我来说,党员不仅是身份,更是信仰,是灵魂的寄托!”吴孟超做了两个决定:每月如期交党费,每周给党组织写一份思想汇报。4个多月后,吴孟超恢复了组织生活,并被选为支部委员。
军旗党旗下发出的庄严誓言,与他从医时宣读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一起,在吴孟超的生命中刻下了最深的印记。
在上世纪50年代末,肝脏的内部结构对中国还是个谜。1958年,成为党员不久的吴孟超和张晓华、胡宏楷组成“三人攻关小组”,开始向肝胆解剖领域进军。
他们反复试验,终于在1959年成功制作出了中国第一具结构完整的人体肝脏血管模型,这让吴孟超和同事们在肝脏解剖研究上取得了重大突破。从这之后,他创造了中国肝胆外科领域的众多“第一”:
带领“三人小组”提出了肝脏结构“五叶四段”解剖理论,到目前为止它仍被全世界认为是最经典的肝脏解剖理论;
主刀实施了中国第一例成功的肝脏肿瘤切除手术;
成功实施了世界上第一例中肝叶肿瘤切除手术;
创造发明了“常温下间歇肝门阻断切肝法”,使肝脏手术成功率一下子提高到90%以上……
1991年,吴孟超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2005年获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2011年中国将17606号小行星命名为“吴孟超星”。许多人劝他,“已经走到顶峰了,该歇歇了。”
然而吴孟超偏不。这几年,他带领学生开展肝癌信号传导等研究并接连取得重大突破,我国肝癌术后5年的生存率,从50年前的16%,一举飞跃到48.6%。
2011年8月31日,吴孟超用2台成功的肝脏肿瘤切除术迎来了自己的90岁生日,这也是他的第14280台手术。
“肝癌是我今生最大的敌人。”吴孟超曾多次说,“手术室是我一辈子的战场,我要永远战斗下去!”
2015年10月,由吴孟超牵头的“国家肝癌科学中心”在上海嘉定安亭正式启用。同年底,由吴孟超一手创办并担任院长的东方肝胆外科医院也在嘉定安亭镇开设新院。
就在刚刚过去的2016年5月24日,吴孟超还为一名64岁的女患者成功实施了手术。“看来我这一辈子是放不下手术刀了。”他说,“我曾反复表达过个人心愿,如果有一天我真倒下了,就让我倒在手术室里,那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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