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7月22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孙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元好问在《摸鱼儿·雁丘词》中的这一句,一直让后世的作家以不同故事与文字诠释着。
正在进行中的第29届香港书展,年度主题为“爱情文学”。除了与主题相关的讲座、重点图书推介,在香港会展中心三楼的文艺廊,还有一场特别的展览:文间有情——介绍了十位香港作家,包括张爱玲、徐速、亦舒、依达、林燕妮、深雪、林咏琛、郑梓灵、天航及Middle,展出了他们的珍贵手稿与图书。包括主题省浙江省的出版社在内,各大出版机构都带来了与爱情文学相关的图书。
爱情是香港的钥匙。
亚洲周刊总编辑邱立本说,香港是言情小说的感情基地。这座国际化城市,见证了各种不同场景的爱情瓜葛,也让小说家找到剪不断理还乱的线索,浸淫在喜怒哀乐的情绪梦幻中,谱写一篇又一篇的爱情小说。
而每一部爱情小说,谱写的也是一个时代。
从张爱玲开始,一种爱情一个时代
形如张爱玲的《倾城之恋》,1941年,香港即将被侵华日军攻陷,范柳原与白流苏在浅水湾酒店的爱情攻防战也进入了高潮。
“大时代的变幻与崩塌,让爱情的抉择变得决绝,容不下一丝犹豫。”邱立本说,这是张爱玲最有香港味道也最有时代气息的一本小说。
在战争面前,相爱抑或不再爱的男女,会以怎样的状态,来面对未来?
范柳原与白流苏给出一种答案,而后引发的想象与决断,对于俗世所有阅读着这个故事的男男女女而言,范柳原与白流苏即是“我”或者“我们”。
同样以抗战为背景的爱情小说,还有徐速的《星星·月亮·太阳》。
小镇青年徐坚白与三个女性有了不同的感情互动。她们对他来说——就像星星、月亮与太阳。徐速“仰望”着纯洁美好的爱情,又抒发着“感时忧国”的情怀。
在香港以及东南亚,《星星·月亮·太阳》成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最流行的华文小说。除了爱情,那些字句之间,有那一代香港人看待自我以及周遭的情愫。
亦舒的爱情小说,则让“家明与玫瑰”频频出场,其中衣着亮丽的中环丽人,外表让人惊艳,内心也充满与命运和男权博弈的勇气。写作者本身,也是“玫瑰”的一枝,又如林燕妮,她是尤物,是“女侠”,也是“女皇”。
2018年5月31日,林燕妮离世。香港书展的现场,聚集了她的生前老友。与林燕妮同在TVB供职过的甘国亮说,当年,自己初入职场,林燕妮对他疼爱有加,既传授他买片、营运公司等商业知识,还替他抱打不平。又一次,甘国亮曾被美术部同事当众批评衣着配衬失宜,林燕妮见状即替他出头:“不用管他人看法,着衫最紧要有自己风格!”这一句,震慑全场。“当年是香港的黄金年代,她被社会及工作环境所宠坏,让男士自觉有机会为她服务是毕生荣誉。”这一切,都写在了她的文字之间。
当香港书展将文学中的爱情以图书、讲座、展览结合起来梳理时,无论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流行的“三毫子小说”(当时的香港,有出版商出版了不少廉价通俗小说,32开本,每本64页,售价三毫,即三角钱),还是七八十年代亦舒、林燕妮在都市爱情中对“优皮一代”的入微刻画,它们总在揭开历史以及历史之下的人群被遗忘的一页。
年轻作家:网络爱情写作,有存在的意义
如果从张爱玲算起,近百年来,香港爱情文学的变化还在于写作方式与发布平台的变化。
本届香港书展公布十大爱情文学作家之后,对于张爱玲、徐速、亦舒、林燕妮跻身其中,无论文坛还是大众,都是意料之中。
当顺着这个名单往后看,年轻作家还是引发了一些争议。
“当书展的年度主题作家是Middle时,我想是不是这个地方真的不需要文学了,连流行文学都不需要。”这是香港诗人荧惑在社交媒体上的感叹。
按说,香港作家李碧华、张小娴等,更应该位列其中。不过,据主办方透露,作家人选首轮提名中有李碧华与张小娴,但两人先后婉拒,Middle是后来获提名替补的作家。
十位作家的选取是以上世纪90年代为界,前后活跃的作家数目基本各占一半,也是年轻作家数目较多的原因。
Middle读的是理科,曾任职客户服务业,2005年起,他在网络博客上写短篇小说,目前已出版五本散文集和五本小说,网络粉丝近百万。
在“文间有情”的展览上,Middle没有照片,只是借用了社交媒体上的图片作为“形象代言”。
写短篇小说的Middle其实不温不火,当他开始写散文,尤其写了网络上流行的“深情散文”时,才开始火起来。Middle的“深情散文”,没有场景、时间、角色、对白,只是内心独白式的情绪书法。
面对争议,Middle不久前接受了香港媒体的采访。作为在网络起家的畅销书作者,Middle认为网络文章也可以是文学的起步:“难道我现在去不了你的境界,就代表我没有存在的意义吗?”
爱情小说像一个心理发动机
从展览现场可以看到,从张爱玲到Middle,手稿展示仅存于前几位作家的展柜,这是一种形式,也是一种寓意。可见,爱情文学已经开启了另外的时代。正因如此,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读者能看到,善于创作魔幻爱情小说的深雪、糅合推理与悬疑于爱情小说的林咏琛相继进入文坛;“香港爱情小说天后”郑梓灵则以现代都市男女的爱情反映人性的光明与黑暗;天航及Middle则以男性的角度写下对爱情的态度,而且,开始盛行于网络。
爱情文学当然在变,但是不能忘记,读爱情文学的人也在变。
恰恰是读者的选择,造就这个时代的书写方式。
“香港人都不会忘记金庸的武侠小说也是言情小说。他写郭靖与黄蓉的纯纯之恋,也写杨过与小龙女的苦恋,更写李莫愁和梅超风的遗恨……都令读者心潮起伏。感受爱情的力量,胜过任何武功的力量。”邱立本说。
香港人的感情版图中,爱情文学,一直是多样化的。邱立本说,香港永远是一个爱情丰沛的城市。无论顺境还是逆境,爱情小说就像一个心理发动机,点燃了隐藏在多少人内心的激情,释放那些冬眠已久的能量……
在一代才女林燕妮的展柜中,有一则她在2018年6月5日在明报的副刊专栏“寂寂燕子楼”写的《我又见到永恒》。
“如果有一天,燕子楼空,不用惊讶,莫问佳人何在。只要明白,温馨思念是健康的想法便可,最恼人说不要想不要想,为什么不想。思我念我,常常。”
那些爱情文学也是,一百年,或者更久,因为对某一个时代的直面或者侧面,总叫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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