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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陌上》到《他乡》 付秀莹又出新作
2019年09月29日 01:49:09 来源: 钱江晚报 记者 张瑾华

浙江在线9月29日讯 马上就到十一长假了,在这个与传统春节放假时间一样长的长假期,又有多少国人踏上征程,出游的出游,回乡的回乡。

一幅在路上的中国图景背后,是中国城市化的进程,身在他乡的人,越来越多。

你在他乡还好吗?

女作家付秀莹,其长篇小说《陌上》曾获由钱江晚报和浙江省新华书店共同主办的春风悦读榜年度新人奖,时隔三年,《他乡》来了。

这位身在京城多年、看起来娇小纤秀的女子,你能从她的一部部作品中,感受到她身上激流奔腾的巨大能量。

有人说,从《陌上》到《他乡》,付秀莹的作品建立了一个宽阔的空间——从芳村到省会,再到首都。而时间的转移流逝,正是中国社会乡村向城市迁徙普遍化、日常化的时期。

也有人说,这是一卷当代女性二十年的奋斗史。我们熟悉的那个芳村姑娘小梨,一步步从芳村走向了省城,踏入了京城。

你在他乡还好吗?是付秀莹,一个作家的关切之问,也是我们对所有身在他乡的人们的关切之问。

《他乡》有付秀莹的影子

“一点都不担心人们会对号入座”

钱江晚报:《陌上》中的小梨,去了《他乡》,成了《他乡》的女主角,你写《陌上》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小梨会是下一部长篇的女主角吗?

付秀莹:《陌上》里的翟小梨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配角,在《他乡》里,我让她成为真正的女主角,从芳村到城市,一条路越走越远。老实说,当初写《陌上》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个。我是在写《他乡》的时候,翟小梨这个女人忽然来到我身边,来到我笔下,我在那一瞬间意识到,我在内心里孕育很久的这个人物,就是翟小梨。她欲说还休的神态,她喃喃自语的样子,她背转身去悄悄拭去的泪水,让我有了打开她内心走向她的隐秘深处的强烈愿望。

钱江晚报:芳村女孩翟小梨,从乡村到省城,再到京城的人生路径,你在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是否考虑到这个人物与大时代的呼应?你碰到过很多个翟小梨这样的乡村女性吗?

付秀莹:是啊, 翟小梨这个人物,她的个体经验,她的精神成长和心灵迁徙,肯定同大时代背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种关联是微妙的,丰富的,复杂的,同时又是一言难以道尽的,值得文学书写去反复吟咏一唱三叹。身处这样一个急剧变化的大时代,有千千万万的翟小梨,她们从乡村到城市,从故乡到他乡,内心的颠沛流离,精神的百转千回,情感的千疮百孔,心灵的累累伤痕,我觉得应该是共通的,是无数个像翟小梨这样的女性的共通经验。从这个意义上,翟小梨不是独一无二的,她身上有无数个翟小梨重重叠叠的影子。说不定,我们身边就有这样的翟小梨。她们在喧闹的白天得体地微笑,她们在夜深人静的他乡泪流满面。

钱江晚报:您在乡村生活过吗?翟小梨的人生路径,有您个人的投射吗?

付秀莹:当然。我是乡村出身,在乡下度过完整的童年时代。翟小梨的人生路径,大致方向上,当然有我个体经历的投射。极端一点说,一个作家,他的每一天都不是白过的。每一粒飞到他鞋子上的灰尘,都不是白白落下的。每一个他见识过的人,经历过的事,亲身体验过或者通过间接经验深刻思考过的,迟早都会来到他笔下,化为人物、故事甚至细节。至于现实和虚构,牵涉到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之间的关系。坦率说,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人们会对号入座。小说是虚构的艺术。这是小说的叙事伦理,也是读小说的前提,《他乡》也不例外。《他乡》一经完成,就不仅仅属于我了。它经受什么,误解还是理解,荆棘还是鲜花,都由不得我了。

翟小梨们是复杂的

“有谁知道他们的内心呢”

钱江晚报:小说中设置了一对夫妇,乡下人翟小梨和省城人幼通。他们的性格好像是一个对立面,乡下人翟小梨积极向上,向命运抗争,城里人幼通好像就没有为自己的人生努力过,一直随波逐流,甚至连工作都没有了,但是最后这对夫妇在剧烈的震荡后,特别是翟小梨在经历了巨大的京城名利场之后,达成了和解,产生了新的和谐。对这样的结局,我是有疑问的,可以说,这两个从青春期一起出发的人,价值观是有挺大的冲突的。

付秀莹:嗯,有很多人对此表示困惑,特别是女权主义者,娜拉出走之后,怎么又回来了?没有道理嘛。何况,这娜拉不是那娜拉。翟小梨完全可以就此跟她多年来一直渴望逃离的生活告别,从此“过上幸福生活”。也有人因此表示庆幸,替翟小梨,也是替幼通。花好月圆的大团圆式结局,一向是人们所喜闻乐见的。其实,当初写《他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翟小梨和幼通的结局会如何。这是真的。可是写着写着,写到最后,翟小梨竟然要转身回来。这是出乎我意料的。老实说,我对此也有困惑,有不解,但作为作者,我还是听从了人物内在的情感逻辑,顺从了人物的内心意志。作家为什么要写作呢?我想,她肯定不是世事洞明了才写,相反,她是对世事有困惑,有疑问,才愿意在写作中去寻找生活的各种可能性。

钱江晚报:书中的“他乡”,是省城与京城的二重奏。先是省城,翟小梨经历了种种磨难,可以说调子很灰,很压抑,到京城后,“扬”的部分就出来了,翟小梨一路开挂,很成功,这部分是非常精彩的。您自己现在如何看待“北京人”这重身份?

付秀莹:北京人,准确地说,是新北京人。时代洪流滚滚而来,大批人才,各种各样的人才,从外地来到北京,在各个领域攻城略地,迅速成长为城市精英,参与并且推动这个城市的发展进程,这就是新北京人。新北京人拥有这个城市所需要的各种硬件,户口,房子,车子,位置,身份,等等。他们在这个城市里如鱼得水,通过自身奋斗,努力创造并且享受奋斗成果,是世俗眼光中的成功人士,中产阶级。但是,有谁知道他们的内心呢?有谁能够识破,他们光鲜亮丽的物质外壳之下,他们人在他乡的重重心事呢?比如《他乡》中的老管、郑大官人、董序清,当然,还有翟小梨。

钱江晚报:翟小梨这个女性,我猜她是80后吧,在她拿起笔写小说之前,经历了人生种种的不堪:高考失利、未婚先孕、在婆家寄人篱下,但翟小梨在凉薄的婆家,忍功一流,在离开省城之前,除了努力再努力考研之外,这样一个人物,我们看不出她身上有没有新时代女性的特征,这是否源于小梨的乡村传统背景?

付秀莹:新时代女性应该有哪些特征呢?自强、自立、积极向上、勇往直前,在各种境遇中努力寻找成长机会,这些应该算吧。由于较早进入婚姻,她始终恪守着一个已婚女性的角色定位,操持家务,辛勤工作,勤俭节约,安守本分。即便是在那样不利的大家庭环境中,依然坚持遵循传统伦理秩序的要求,隐忍,克己,贤淑,这恐怕是源于乡村成长背景的培育和滋养。而后,在她的城市历险中,比如跟老管、与郑大官人的情感纠葛,她其实是对自我的一种新的探索和发现。在她身上,新与旧,传统与现代,城市与乡村,东方与西方,各种撕裂和痛楚,彷徨与挣扎,非常复杂纠结,动荡微妙,一言难尽。小说中,她也一直在自我肯定的同时,反复自我怀疑,自我反省,自我拷问。翟小梨这个人物是丰富复杂难以妄下断语的。这大约也是这个人物的光彩和迷人之处吧。


标签: 乡村;女性;北京人 责任编辑: 黄优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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