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小时不眠不休的疯狂开发已经结束,顶着黑眼圈的874位年轻人依然亢奋。
他们来自全球67个国家和地区,年龄都在26岁以下。过去三天,他们以最少2个人最多4个人临时组队,共完成了37个赛道的216个项目,共获得了359500元人民币和40000美元的奖金。
这是“黑客松”概念进入中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也是许多年轻人第一次对于杭州有了西湖以外的印象。
四个小伙
要解决女生们的世纪难题
“明天穿什么”是每个女生每天都要面临的难题,在这次大会上被四个男生给盯上了。他们一口气获得了两个冠军和一个亚军。
这款名叫mywear的AI应用,团队内部叫它“品如的衣柜”,是电视剧《回家的诱惑》里的热梗。
四个小伙子,科林、奥一、李奇泽和陈柯,年龄都在25岁左右,用真名的两位小伙子学的是计算机和软件工程。另外两位,奥一是建筑设计出身,科林则是美术选手,日常都喜欢折腾点AI的东西。
来参加AdventureX后现场组队,四个小伙子头脑风暴之后决定做一款好玩并有实际用处的mywear:用户将自己的衣服拍照上传至图库,然后AI会根据不同需求,比如要去海边旅游三天、有个重要会议之类的,给出一个穿搭方案。
他们还在这款应用里增加了一些巧思,像是每个人能分享自己的OOTD(每日穿搭)到广场,从而产生社交属性,未来链接电商就能形成交易闭环。
类似的应用有很多,初出茅庐反倒让这些年轻人没有太多杂念,把目光对准了身边无数个小痛点,有的甚至有些无厘头。
作为这次AdventureX评委之一,数字生命卡兹克商务合伙人“小艺酱”分享了令她印象深刻的两个项目。一个叫“手链数字名片”,逻辑是“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用户可以根据见不同人选择不同的名片:工作场合就是一本正经的介绍,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时可以放飞自我。
另一款“摸鱼神器”可以让AI生成一段互相抵消的代码,后台显示提交了很多次,让你看起来忙碌一整天,实际上并没有实际产出。
“当然,它肯定不会获得推广,只是年轻人情绪的一种表达。”小艺酱说。
AI是当下个人最大的杠杆
说起这次参赛的感想,科林脱口而出:“AI是当下个人最大的杠杆。”作为一个美术生,他完成了70%的前端代码,手搓了一个小而美的数据集,还训练了一个不错的小模型,“自学了一点代码基础知识,知道了其中的逻辑,剩下的就全部交给AI。”
科林做过比较,以前一个月的工作量,在AI的帮助下,2-4天就可以完成,“而且大部分时候还很chill(轻松自在)。”这也使得他们有更多时间思考创意落地、精细化打磨产品。
奥一也有类似的体会。他说,在这个时代,0-1的事情人类在做,1-100的事情就应该全部交给AI来做。
“我们可能在见证一群AI原住民的诞生。”作为评委的杭创(人工智能)营负责人郎涛认为,这里的原住民不仅指年轻人用各种AI工具来实现创意,还包括他们尝试将自己的生活交给AI“打理”。
比如有个“懒得点外卖”的项目,只要告诉AI“我现在饿了”,AI就会根据用户口味、点餐习惯、商家折扣信息等数据,完成自动下单。
同样作为评委,华旦天使投资的花姐说,自己并不是以一个专业的投资人身份来看这些项目,因为从商业角度考虑,这些项目还很早期,所以有趣、有创意是他更看重的点。
她举了几个她觉得还蛮有意思的项目:一个叫“电子坟墓”,将去世的人信息输进去成为数字永生,能聊天互动;另一个“教你谈恋爱”的项目,让AI充当女生的闺蜜或者男生的哥们,当你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心动的另一半,能充当“狗头军师”,教你如何更好地追求对方。
身为80后,果壳产品研发负责人陈言打飞的到杭州观摩AdventureX,也第一时间在社交平台上感慨:对这群年轻人以及更年轻的10后、15后来说,AI会变得像空气一样,“未来移动互联网的秩序可能会被彻底摧毁。”
杭州给热爱AI的年轻人铺红毯
前不久,《纽约时报》头版专文报道了杭州,称“这里已成为中国人工智能热潮的中心”。有趣的是,报道的切入口不是横空出世的DeepSeek也不是科技巨头阿里,而是良渚的数字游民。
报道提到了一个场景:周六下午,数十人坐在草地上,听一位AI创始人的分享。另一边的房间里,投资者在厨房听取项目提案。
“这一幕看起来像发生在硅谷,但它其实是良渚——中国南方城市杭州一个安静的郊区。”记者说。
身为良渚村民,奥一也毫不掩饰自己对杭州的热爱,尤其是这里AI创业的氛围,“杭州之于AI创业者,就像成都之于说唱爱好者。”他经常会和天南海北的朋友们聊到哪里创业,“大家的想法中杭州不能绝对说是首选,但一定在备选的前三里。”
今年的AdventureX还吸引了不少外国人。来自印度的高中生Akoliya,跟随他的导师,一家印度智能体公司的创始人专程拜访杭州,原因就是他们听说杭州的人工智能生态非常好。还有一家日本媒体,开年第一天就试图蹲点采访DeepSeek,这次对AdventureX进行全程跟踪报道,“我们日常驻扎在上海,但经常往杭州跑。”
NCC数字游民社区创始人大曹今年也在现场摆了个摊,她说作为混迹于到处流动的数字游民社区创始人,在杭州被狠狠击中了。
“团市委挂帅,湖畔学院撑腰,几十家AI企业真金白银砸资源,杭州用顶级配置告诉年轻人:‘你的疯狂点子,值得被认真对待。’这哪是比赛?分明是城市给创新者铺的红毯。”
这一点,郎涛也深有感触,作为战略合作伙伴,他们在大会期间发起“火种创业训练营”青年创业支持公益计划,为AI青年提供从创意构思到产品落地的全方位支持。
“政府人员来参加活动,但只是来看看,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发言和指导,更多的是不动声色地提供了一些必要的会务保障。”郎涛透露,在活动开始前,余杭区专门召开了协调会,网络、医疗、消防、公安等都部署了,“杭州的创业氛围如此浓厚,一定程度上是在政府引导+民间动员的双重作用下形成的。”
当一座城市愿意为年轻人的“勇敢失败”买单(场地、导师、流量全免费,甚至还给钱),年轻人才能甩开包袱式创新。“政策、资本、人才密度……都是表象,内核是杭州把年轻人当‘合伙人,而非‘劳动力’。”大曹表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年轻人会认为杭州这个城市没有“爹味”。
记者观察
从落驼翔子到AI马桶
相比去年第一届规模有了数倍的增长,今年的AdventureX毫无意外地出现了许多“插曲”。最有味道的是有位参赛选手不知什么原因拉在了外面,导致工作人员孕吐,主办方不得不在线上发出“通缉”。
于是,有人灵感大发,写下四个字“落驼翔子”,成了本届大会最大的一个梗。
但事情的走向远超大伙的预期。很快,这块“翔”成了一个团队的灵感。他们现场设计出了一款AI马桶,能跟用户主动互动,自动跟踪排泄物。当你和它关系好,就能享受递纸等高级服务,还有一个“禅模式”,戴上VR头盔能获得马桶的第一视角。
“听上去有用,细想似乎又没那么有用。”这几乎是本届大会上许多项目的共性,甚至有人觉得一些创意有点低级、无聊,但丝毫不影响在这个夏天,一群来自天南海北,拥有无数奇怪想法的年轻人在杭州玩嗨了。
他们对场地的要求没那么高,也无需主办方把一切安排妥当,千里迢迢来杭州的所有准备,可能也只是和网友聊了几句,带上心爱的电脑和几件换洗的衣服,至于在这里能不能吃好睡好,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让自己脑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有个安放的场地,可以是遇到同样有这些想法、懂自己的一群人,也可以是将它们落地成为一个产品。
遇到了、熬夜了、哭过笑过了,一切就值了。
不久前,他们的偶像黄仁勋在北京说:“我嫉妒年青的一代,他们将会和人工智能一起成长。”和他对话的中国工程院院士王坚一周前再次表示,“世界把最困难的问题和挑战,都留给了年轻人。”
他希望新生代不要把创新创业当做谋生手段,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才有价值。
比赛结束也是很多故事的开始。郎涛现场加了6个项目群,惊喜地看到在比赛结束后很多项目依然在优化,“我们更想看到这些创意背后的人,是不是能把这个创意变成产品、组好团队、成为一家公司。”
从这点来说,以AdventureX为代表的“黑客松”正在中国播撒种子,它们未必完美,却正在为未来的无限可能蓄力。
(梁应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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