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经济的“天花板”有多高?参考答案就是千亿元县。
千亿,代表着什么?很大程度上,这个年GDP数据是区域经济突破“极限”,迈入良性循环轨道的开始。跻身榜单,也基本上意味着成了当下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排头兵。
2022年,浙江“千亿元县(市、区)”(以下简称“千亿县”)达到25个,队伍虽没有扩容,格局已然演变。这张强县版图,内部发生了哪些变化,出现了什么新面孔,未来潜力还有多大,对标先进该学点什么?
宁波南部商务区 资料图
有的首次入围,有的因故“落榜”——格局之变
县,历来都是国家治理体系中的基础单元,也是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石。小块头,也有大能量,这是浙江县域经济的最好诠释。
近日,浙江各地公布GDP成绩单。笔者梳理这些数据,对“千亿县”进行重新拼图。从总量上来看,今年和上年保持一致,但上榜名单和排名有所不同。
前十名,分别是鄞州区、余杭区、北仑区、上城区、慈溪市、滨江区、萧山区、拱墅区、西湖区、柯桥区。鄞州超越余杭,成为“浙江第一区”,两地差距仅为83亿元;北仑赶超上城,首次进入前三,主要靠的是制造业。
值得关注的是,除绍兴柯桥外,前十甲都来自杭甬两大“龙头”城市。这也证明了,浙江若想进一步提升区域经济的竞争力,县域经济应深度融入都市圈经济之中。浙江省政府咨询委员会专家黄勇认为,这种转型并不是意味着放弃“县域经济”,而是要在以都市圈为范围的更大空间平台上整合优化配置资源,打造“县域经济”升级版。
从梯队结构来看,2000亿元是另一个门槛。目前,浙江超2000亿元的有8个地区,其中拱墅区是新晋成员。2021年,杭州进行较大范围的区划调整,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原拱墅区与原下城区合并,拱墅区的经济体量飙升,从600多亿元提升到1900多亿元,2022年成功跻身“2000亿元俱乐部”。
1000亿元至2000亿元之间,基本上还是那些“熟面孔”,多是城市中心城区,如海曙、鹿城、越城等,或传统块状经济的发源地,如义乌、余姚、温岭等。
2022年6月28日,杭州临平区望梅高架路二期正式通车。浙江新闻客户端记者 董旭明 拍友 陶冶 摄
是否有“新面孔”呢?2022年,临平区以1006.68亿元的成绩首次入榜。作为浙江最年轻的行政区之一,临平区从老余杭中“独立”出来后,褪去了“浙江经济第一区”光环,接受着来自四方各种目光的打量,如今终于突破千亿元大关。
有没有人“落榜”呢? 2021年,吴兴区(包括南太湖新区)以1135.6亿元晋级,成为湖州市唯一的千亿元县(市、区)。今年因统计口径变化,吴兴区897.26亿元,南太湖新区297.91亿元,两地均高于全省平均增幅,由于单独统计,故而没有入围。
过去五年,“头把交椅”的第二次易主——NO.1之争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以来,人们就喜欢按照成绩来区分名次以示高低先后,县域经济也不例外。
县域经济“头把交椅”,代表着浙江经济的风向标。这些年来,浙江强县之间你追我赶、争先进位,各自走出了独属自己的路径,也结出了独具特色的果实。
2022年,鄞州区以2734.78亿元的GDP成绩,超过余杭区,成为新的“头把交椅”。这是过去五年中,“头把交椅”的第二次易主。
很多人应该还记得,2018年,余杭实现GDP2312.45亿元,力压萧山的2106.37亿元,成为年度GDP之冠,这是余杭有史以来第一次成为GDP浙江区县(市)冠军。
余杭为何能取代蝉联23年之久的萧山?坊间认为,2013年,阿里巴巴落户未来科技城,余杭借此获得了发展良机,这是余杭史上最正确的决定。在互联网经济浪潮之下,余杭形成“滚雪球”效应,第三产业GDP贡献值占比极高,GDP越做越大。
这一次,余杭面临的对手很不一样。
一方面,余杭刚经历过区划调整,从2020年3051.61亿元的巅峰跌落到2021年2502.20亿元;另一方面,鄞州一路高歌猛进,从2020年的2266.1亿元提升至2021年的2500.3亿元,两者差距在去年已是毫厘之间。
变数早有预兆。2022年一季度,鄞州以微小优势首次超过余杭,之后几个季度,这种差距渐渐被拉大,彻底实现了超越。最新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鄞州区GDP同比增长3.0%,而余杭区仅为1%。
鄞州区可不简单。前身是宁波的母县(鄞县),鄞州区的“逆袭之路”,既得益于区划调整抓住了城市化进程中的机遇,又靠着服务业和制造业双轮驱动,最终实现弯道超车。
高新技术企业超1400家,居宁波市第一;累计拥有科技型中小企业4198家,居全省第一;21家国家级单项冠军、64家“小巨人”企业,居全省各县(市、区)首位……得益于这些企业的加持,鄞州以占宁波约1/12的土地资源,创造了宁波逾1/6以上的经济产值。
位于宁波鄞州的东部新城。资料图
鄞州与余杭之“争”,远还没有分出胜负。浙江清华长三角研究院新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卓勇良曾说,区域排名有各种经济决策的因素,也有运气的成分,有竞争才有活力。别看谁被赶超了,就以为谁不行了,可能人家只是在调节奏、蓄动力,经济发展哪有一朝一夕的,不必争一时先后。
年GDP超900亿元的,已达5个——后备之势
25个“千亿县”,这是浙江的全部实力吗?从后备力量来看,具有冲刺千亿实力的地区还有不少。
梳理去年GDP超900亿元的县(区、市),已达5个,分别是平湖市、南湖区、富阳区、奉化区、宁海县。对比往年数据,2021年超900亿元的只有临平和平湖两地,临平眼下已经冲刺千亿县成功;2020年为0,次年没有地区成功晋级。
谁会成为下一个?2023年浙江省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预期目标是:地区生产总值增长5%以上。目前,平湖和南湖GDP均已超过950亿,只要保持5%的增速,极有可能在次年迈过千亿门槛。
细心的朋友已经发现,这两地均来自嘉兴。这意味着,浙江“千亿县”所在的地区结构将在不久之后发生改变。从当前分布来看,杭州8个,宁波6个,绍兴4个,温州3个,嘉兴2个,台州和金华各1个。2023年,嘉兴赶超温州,可能不在话下。
嘉兴,与上海、杭州、苏州都不过是隔了几条浅浅的小河。强邻环伺,有人说它是“大树底下不长草”。在此环境之下,嘉兴是如何实现突围的?
浙江大学共享与发展研究院副院长刘培林给出了答案。他认为,嘉兴作为浙江参与长三角一体化的“桥头堡”,在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中,与周边城市互动比较频繁,使得嘉兴成为周边大都市技术、资源等红利溢出效应的受益者。
当然,GDP从800亿元—900亿元的也同样是“预备队”。2022年,他们是吴兴区(不含南太湖新区)、临海市、龙湾区、嘉善县、江北区、秀洲区、长兴县和瓯海区,数量也达到近年来最高。
这些“预备队”该如何奋起直追?
从先行者经验来看,只有找准产业赛道,才会越跑越有劲,越跑则越快。这个层次的“预备队”中各有2个来自温州、湖州、嘉兴。
据了解,当下温州瞄准数字经济、智能装备、生命健康、新能源、新材料等5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加快建设现代化产业集群;嘉兴正在超前布局新能源、航空航天、氢能产业等新兴产业,引入“链主”型龙头企业,打造能级更高的新平台;湖州也在布局八大产业链,做优新能源汽车、物流装备、合金特材3条“强链”,延长工程机械、光电通信及半导体、数控机床3条“短链”,壮大生物医药、地理信息2条“新链”。
昆山已成全国首个年GDP破5000亿元的县级市——天花板之距
高度决定视野,县域发展必须从全省、全国甚至全球视野去定位、去思考,绝不能坐井观天。
1月底,“最牛县级市”昆山传来捷报,成为全国首个GDP突破5000亿元的县级市,成为全国千亿县中的“天花板”。这实力绝对是“一县抵一省”,昆山的经济体量与宁夏十分接近,并超过青海和西藏。
对标先进,差距有多大?浙江千亿县中的前5强,基本在2500亿元至2800亿元之间。新春第一天,鄞州区提出了新的目标——今年GDP力争上3000亿元新台阶。尽管如此,与昆山的距离还很遥远。
那么,我们该向昆山学习什么?
学习“他山之石”,要研究其“发家史”。过去,昆山北不靠长江,西不临太湖,发展工业沾不到长江码头的光,发展农业用不上太湖的水,经济根本谈不上富裕,在当时苏州下辖的6个县中排名垫底,被称为“小六子”。
改革开放以后,昆山充分利用紧邻上海的区位优势,从发展的一开始就紧紧地抓住了中国经济的龙头。上世纪90年代,上海的周末工人非常普遍,拥有技术和经验的上海国企工人利用周末的时间到昆山的外资企业兼职打工成了一股风潮。“要发展,靠上海”的口号一直是昆山人的共识,与上海绑定的“横向联合”战略,是昆山政府反复调研论证得出的结论。
县域发展,自力更生固然重要,但受限于自身资源瓶颈,毕竟有局限,必须跳出一域看全局。国家发改委国土开发与地区经济研究所国土开发研究室主任黄征学建议,新发展格局下,县域经济差异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依托城市群发展县域经济非常重要。
也就是说,浙江“千亿县”要突围,融入城市群、都市圈经济发展,将是必由之路。在长三角一体化上升为国家战略的机遇下,上海作为长三角龙头城市的全方位优势日益凸显,对周边地区的辐射效应不容小觑,这正是融入都市圈经济的好时机。
路径清晰,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抵达彼岸,强者过招讲究的是出其不意。“千亿县”之“争”,从来不是“此消彼长”,而是“你追我赶”、“各显神通”,在竞争中活力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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