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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束温暖的光亮尽杨绛先生昨天离去 尊重先生“遗愿”
她在这世界上,已整整一百又五年。她是钱锺书夫人,是文学、翻译大家。她传奇一生,却始终充盈着向上之气,以坚韧的信念、从容的态度感染着世人。
2016年05月26日 05:56:00 来源: 浙江在线-钱江晚报 记者 王湛

  浙江在线5月26日讯(钱江晚报首席记者 王湛)有人说,杨绛的存在,是这凡俗人间的一丝光亮。不过昨天,这束光散了。

  可是,杨先生一直念叨的“我们仨”,可以团聚了。

  据新华社消息,著名作家、翻译家杨绛先生,以105岁高龄于2016年5月25日1时10分在北京逝世。

  在2014年7月出版的《杨绛文集》里,先生对自己的身后事有如此要求:“2012年,3月26日,社科院陈奎元院长来看望。我提出三要求:一、我去世后,不开追悼会;二、不受奠仪;三、至多七八至亲送送。”

  另外,据称杨绛先生还曾有“火化后再发讣告”的交待,所以,关于昨天先生离开的细节,她的家人和官方渠道,迄今没有透露任何消息。这也造成几天以来,关于她身体状况的传闻,一直处于“乱飞”的状态。

  此前的5月20日,一条“杨绛先生病危”的消息,在朋友圈开始发酵,很多人都对此表达了担心和关注。

  当时,钱江晚报记者在第一时间联系了三联书店前总编辑李昕,他与杨绛先生关系较为密切。《我们仨》就由三联书店出版。

  “我询问过熟悉她情况的身边人,先生一切正常。大家关心是好事,但是不必乱传。”李昕说。

  同一天,《文汇报》驻北京记者江胜信的消息说,杨绛先生半个月前入院,当时情况与之前差不多。

  随后,各个发出“杨绛病危”的微信公众号,纷纷删帖。第二天,又纷纷道歉。之后,有消息称,杨绛先生由于轻度肺炎和肠梗阻入院治疗,已无大碍。

  昨天中午,再一次传来消息,称杨绛先生逝世。不过,跟先生熟识的亲友、责编、相关单位负责人,纷纷进入关机或不接电话模式,再度让消息真假难辨。

  “其实,有领导批示要尊重杨绛先生遗愿,过几天再报道,但实在挡不住自媒体不断的消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知情人士说。

  这也是为什么,先生的身边人,以及文化圈都保持了那份“默契”,截至发稿,并没有人出来“发声哀悼”。直到昨天下午四点,新华社发了确认消息。

  一个世纪前她在保俶塔下的一小段童年

  杨绛和杭州的缘分,始于她父亲。

  “我曾问父亲:爸爸,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他说小时候坐在他爷爷膝上,教他背白居易诗‘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在《回忆我的父亲》里,杨绛写道:“那时候,他的祖父在杭州做一个很小的小官。我的祖父也在浙江做过一个小地方的小官。”

  1914年,杨绛的父亲杨荫杭,任浙江省高等审判厅长,驻杭州,举家迁居保俶塔附近。那年,杨绛3岁。

  吴学昭写过《听杨绛谈往事》,里面提到,1949年春,杨绛和钱锺书曾一同到杭州游玩,短短4天,两人心情之轻松愉快,回忆之甜美生动,不亚于新婚爱侣的蜜月旅行。

  当时,她与钱锺书先生住在大华饭店107号房间,在楼外楼吃中饭,品西湖莼菜,腌猪肉;在饭后游西泠印社、中山公园;又在西湖泛舟,游湖心亭、三潭印月、花港观鱼、刘庄……

  一个世纪后她跟浙江女孩的温馨交流

  2011年4月17日,当徐天捧着一束百合花终于见到这位百岁老人时,戴着老花镜的杨绛先生正在光线充足的客厅里潜心阅读一本西班牙文的书。

  徐天是浙江金华人,当时,刚大学毕业的她在北京一家媒体做记者。

  “照顾杨绛先生的阿姨说,先生已经很久不接受记者采访了。”可是,徐天不走,阿姨请示后再次拒绝了,徐天欲语泪先流,把阿姨吓得再次进屋请示。“这次,她便带着我进门了。”

  杨绛先生的家,是一幢上世纪90年代的老式居民楼,小区里清一色三层旧式楼房,楼距很宽,中间是静谧的乔木和草坪。

  这里的几百户人家中,没有封阳台也没进行装修的,当时只有这一家。杨绛拒绝封起阳台,为了坐在屋里能够看到一片蓝天。

  素粉墙、水泥地,天花板上还有几个手印,那是前几年90多岁的杨绛登着梯子换灯泡留下的。一个走廊,两侧各有两间屋子。进门的左手边第二间屋子便是客厅,暖春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地面上,温暖至极。

  而杨绛先生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抬头看见徐天,笑着说:“听说你想见我,来呀,到我边上坐。”说着,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垫子。

  在先生左手边放着一个很大的书柜,有一排钱锺书先生的文集,还有她和钱锺书先生的多张合影。徐天心里的酸涩,几乎是一瞬间翻涌而来,“好像时光不曾流走,照片里,他们总是并肩站在一起,那些爱意,宁静而强烈。”

  先生家里的书桌上,放着宣纸和毛笔。“她说从年初开始,再次用毛笔练小楷,抄写钱锺书先生的《槐聚诗存》,一天写几行。练练字,也通过抄诗与钱先生的思想和诗情亲近亲近。”

  “我已经100岁了,老了,丑了,有什么好看的?其实我和书上的照片长得一样啊。”杨绛先生语气和蔼。

  她听说徐天是浙江金华人,开心地说,自己的姐姐就嫁到了那里。“我记得你们那里管一个人说很坏,就是他很‘xie’,是吗?”

  徐天立刻用方言发了一样的音。先生笑了,她说,自己见过姐姐的婆婆一面,所以记得。

  “面容白里透红,银发一丝不乱地梳在脑后,看上去就像80多岁的老人。”徐天眼里的杨绛先生,很清秀,就是听力有些退化,需要贴身保姆在耳边提醒。

  “她的保姆说,一般情况下,熟识的朋友来,都是带着纸和笔,把要说的话写给杨先生看,用的还是一面写过的纸,杨先生节俭。”

  徐天写了一张“身体健康,幸福安康”的小卡片,将它附在百合花束上。

  杨绛先生曾在《记钱锺书与〈围城〉》中回忆起钱锺书笔下的《百合心》,而这本未曾面市就遗失了的作品,也恰恰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共享的小秘密。

  杨先生把百合花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神色欢喜。15分钟后,杨先生说:“乖,走吧。”

  走之前,徐天给杨绛先生鞠了个躬,她微微坐直,点了点头。

  走到门口,徐天回过头来,又给杨先生鞠躬。

  先生摆摆手,徐天说,杨先生再见。

  先生微微笑,也说,再见。

标签: 杨绛;先生;锺书先生;杭州 责任编辑: 程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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