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9月20日讯(钱江晚报记者 蓝震 通讯员 金昌才)如果有一天你90岁了,你还有多少做梦的勇气?
泡钵头、蒸糯米、放酒曲……这种古法酿制的甜酒酿,今年93岁的朱宝南从22岁开始做,已经坚持了71载。在杭州余杭区余杭街道的老街上,他拉着平板车吆喝自制的甜酒酿早已成为一道风景。
鲐背之年,他为何要如此辛苦?这碗酒酿满盛着他的快乐与执着。“等哪天搬不动那个20斤的蒸米桶了,我就歇着啦……”朱爷爷微笑道。
做酒酿71载的朱宝南
老余杭谁人不识
余杭人习惯称余杭街道为“老余杭”,这是一个有着2200多年历史的古城镇。在古街区,过街就要穿弄,弄堂大都弯曲细长。朱宝南老人家就住在一条叫“人和弄”的巷子里。
朱爷爷的家,随便找个生活在古街上的居民一问,都知道。这个倔强又可爱的老头做的甜酒酿,大家从小吃到大,就和妈妈的饭菜一样,是肠胃记忆的一部分。
人和弄一米多宽,门口写着几个毛笔字——“供应甜酒酿”,拐角,停放着一辆上了锁的陈旧板车。
推开半掩的木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半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桌上电视机播放着电视剧《左手亲情右手爱》。钱报记者说明来意后,她很热情。“他在楼上午睡呢,要不我去叫醒他。”后来得知,老奶奶姓徐,84岁,从70岁开始当朱宝南的保姆。
朱爷爷睡得浅,听到了楼下的动静,立马穿了衣,“咚咚咚”下了木梯。他一身褪了色的棉质中山装,须发花白,精神矍铄。本想上前扶一把,老人摆了摆手,稳稳地下了楼,还一边招呼我入座。
这里其实并不是老人的房子,一年前他的老宅拆迁,就临时租住在房管所的公房,每月租金150元。20多平方米内基本上都是酿酒的工具,炉灶、柴火、水桶……
说起这71年的甜酒酿故事,朱爷爷思路清晰、口齿清楚。朱宝南年轻时是老余杭南北货商店职员,专卖枣子莲子桂圆。22岁那年,他失业了。正好,舅舅是做甜酒酿的行家,于是他就开始学手艺。
1956年,朱宝南33岁,他在一家饭店做工,上午擀面皮,下午酿米酒,这一干就是29年。1986年从饭店退休后,又重操旧业,一直干到现在。
老底子做甜酒酿,用“钵头”——陶罐,现在他的桌子上还留了20多个“钵头”,一个个黝黑发亮,闪烁着岁月的光泽。
等搬不动20斤的蒸米桶了
老爷子就准备歇了
聊到一半,朱宝南准备起身去生炉子。徐奶奶立即上前,两人合力把炉子抬了出去。
炉子不轻,得有20来斤,两个老人却不让记者帮忙。生炉火是件技术活,两个人折腾了半个小时,总算把这三心炉灶给引燃了。
接下来就是蒸糯米,为了熟透,前后分了三次。“看似简单的一碗甜酒酿,其实麻烦得很。”朱宝南自喃道。
已过鲐背之年的老爷子,本可以安享晚年,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做甜酒酿上街卖呢?
“补贴家用,可以把生活过得宽裕点,另外自己还能动,不想闲下来。”
老人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每次做60份甜酒酿,差不多要浸泡20斤糯米,再加上甜酒曲等原料,光成本要七八十元,按每份5元的市场价,每次可赚200元左右。从加工到售罄,周期要三四天。
其实,朱宝南有自己的退休金,按理说可以过得很舒坦。做甜酒酿,苦累不说,利润也薄。老街坊都说,这钱挣得太累。
朱宝南有一儿一女,儿子57岁,女儿小两岁,都不在身边。在狱中的儿子是他的心结,“我还要给儿子留点积蓄。”
记者和朱爷爷聊天的间隙,徐奶奶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十多年前,朱宝南老伴离世后,徐奶奶就过来照顾他,他每月给她付工钱。
除了照顾他一日三餐,徐奶奶还协助做甜酒酿。每次做甜酒酿,两人都会分工合作,他淘米蒸米,铺脚盆扒酒酿,她帮忙盛饭装盆。
朱爷爷的日子过得很单纯,他只在意甜酒酿做得好不好,食客喜不喜欢,每天的几十碗甜酒酿卖不卖得掉——这每天有个念想的日子让他觉得自己还有用,身体也跟得上,每天有规律的生活有节奏有滋味。
“等我哪天搬不动那个20斤的蒸米桶了,我就歇了……”93岁的朱宝南咪着一口米酒乐呵呵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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