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吴志夫在一场百岁老人的生日宴上切蛋糕,他热衷于公益活动,他的乐观、豁达,常常能感染同行的人群。
2014年5月,吴志夫在临平参加门球大赛,在老年门球队,他也是个好手。
2014年10月,吴志夫在老师的带领下,参观了医学院的标本室。
2017年1月,吴志夫在翠苑的家中休养,去年他又被查出患有牙龈肿瘤,虽然手术顺利,但仍对他的健康造成严重损伤。
2015年4月,吴志夫到转塘的一家疗养院递送捐献同意书。当天,那位老人的子女才得知父亲的想法。子女们说,签字的事情,希望能家里头商量下再决定。
2014年5月,吴志夫在庆春路附近的遗体捐献俱乐部办公室里。因为没有经费,俱乐部的办公室大都借用的是企业场地,几年里来来回回搬了五六次。
2014年10月,浙江大学医学院报告厅内,吴志夫整理好红色绶带,准备登台演讲,这一天的活动中,吴志夫还准备了60岁以上的老人为80岁以上的老人祝寿会。
2014年10月,吴志夫与一位老人在“无语良师碑”前,那一天吴志夫说:“我们聚集一堂,将永远在一起。现在一起开会、聚餐,今后大家也都会在那块纪念碑上重聚首。”
2016年3月,吴志夫走过遗体捐献俱乐部办公室走廊前的牌子,在这里他还创办了一家“免费婚介所”,专门针对老年人群体。有人曾对吴志夫说:“吴老,你把我的生死都管了吧。”吴志夫痛快地答应,他说:“没问题,我先帮你找个老伴吧,一定优秀。”
2013年12月,吴志夫在翠苑社区的家中留影,从1988年开始到1996年,吴志夫在翠苑社区做服务工作时,每年都是街道先进工作者。此外,他还前后资助过10多个困难学生。
2017年3月26日,一位老师将小白花粘在了吴志夫的名字前,吴志夫曾是这里的常客,老师对他十分熟悉。
2014年7月,在夏季最热的一天里,吴志夫替93岁李炳焕(化名)老人送去了表格,这一趟行程,来回5个多小时,几乎横跨半座城市。但这只是吴志夫与捐献者的第一次见面,以后还要很多个来回。因为李炳焕老人说,他还瞒着女儿们,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同意。
2017年3月6日,早春微凉,阳光正好,吴志夫像往常一样,在儿子家的阳台上四处张望,突然间一连串不幸的意外降临,先是跌倒,后又有什么东西阻塞了气管。午后两点,在急救车到达之前,吴志夫停止了呼吸,次子吴翔说:“爸爸就在我的怀里逐渐没了温度。”
时年,吴志夫84岁,他走完了繁忙的人生旅程。不过,这并不是终点。
很快,在浙江大学医学院,吴志夫的另一段旅行又将开启,那个曾不断激发他生存意志的大脑组织,也被放入中国人脑库存留下来。吴志夫老人是杭州最著名的遗体捐献者,他所倡导并发起的“杭州遗体捐献俱乐部”,已经成为医学界和科学家们所敬重与尊崇的社会组织。
早在35年前,吴志夫就和浙江医科大学(今浙大医学院)签订了遗体捐献协议,那时候,正值壮年的吴志夫为扁桃体癌所困扰,替自己“找一个寄托灵魂的地方,让死亡看上去更有意义些。”这也许是他最初的想法。但不久之后,吴志夫发现,为医学事业所进行的遗体捐献,不仅是身后之事,也是他生活的意义,而癌症更不算什么!
的确,癌症并没有征服吴志夫。虽然这些年,病灶有着多达五次的反复发作,但在积极有效的治疗下,似乎只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十年前,吴志夫组织成立了杭州遗体捐献俱乐部,这个俱乐部的初期成员以老人和重症患者为主。这十年间,在俱乐部的每一次聚会上,吴志夫都会用沙哑的嗓音进行演讲,吴志夫说:“我只告诉大家要乐观,要积极,鼓励他们生活下去的勇气。”
当然,人们能够理解俱乐部成立的初衷,他们认认真真地打电话给吴志夫,咨询每一处有关法律,有关伦理,有关医学方面的细节。“这事很难。”吴志夫说,不仅是心理上的纠结,还有来自家庭的阻力。这些年间,俱乐部从最早的红石板新村,到莫干山路,他的办公室已经搬过不下6次。尽管有办公室,人们有时约见他,还是要求把见面地点放在超市之类的地方。因为“怕子女反对,他们觉得,来公共场合即便被人撞见,也就像老友见面,不会有人怀疑。”
他很乐意做这样的掩护,这是理解捐献的必经之路。许多日子里,吴志夫从办公室出发,从翠苑家中出发,像个上班族一样,挤公交,挤地铁,送材料,做家访。慢慢地吴志夫已经为医学科研与教育争取到了超过1000份捐献同意书,而俱乐部成员已经超过2000人。
四年前,我认识了吴志夫老人,跟随他去过疗养院、敬老院和许多社区,得以目睹到人们签下“同意”两字的时刻。那一刻,通常十分平静,笔尖轻盈,人声低语,病房或者卧室里仿佛有着一种对人生的顿悟。不过,也有时候,人们邀请吴志夫到访,仅仅是想知道,除了家人外,究竟还有谁对自己的逝去充满敬意。
2015年10月,吴志夫又签署了一份“中国人脑库捐赠者知情同意书”,这是一份专门针对脑组织的捐赠文书。大脑是掌管人体高级机能的神秘器官,充满了诸多未知的区域。而捐赠的大脑则可以用作解剖学、病理学、神经学、神经诊断学等方面的科学研究,也是找到帕金森症、老年痴呆症、抑郁症等病症治疗方法的必经之路。神经生物学教授包爱民说:“在西方脑样本库已有30多年的历史,仅荷兰脑库每一年就平均有100多位的捐赠者。”
吴志夫的脑组织也被妥善地存入浙江大学医学院中国人脑库,负责手术的任国良老师说:“吴老大脑的状态很好,跟年龄有关的沟回萎缩现象,几乎都没发生,这也许跟他的精神状态有关,他一直是个很乐观的人。”这座建立5年左右的脑样本库,已经接收了70多位捐赠者。
吴志夫和他俱乐部朋友们曾经聚会过的报告厅,就在距离脑库不远的地方。我记得两年前他曾说过:“我们聚集一堂,将永远在一起。现在一起开会、聚餐,今后大家也都会在那块纪念碑上重聚首。” 老人所指的纪念碑,就矗立在医学部大楼外的院子里,名为“无语良师碑”,上面镌刻着数百位将遗体捐献给人类医学科研与教育的逝者之名。
清明之前,吴志夫的名字已经刻好了,在拜访医学院的几位老师时,我又去看了看纪念碑。其实,有关生死这件事,吴志夫还有几句话,他说:“我还不想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要等周围的树更加茂密才行。”这一刻现在来了,这里樱花如雪,欣欣向荣,碑上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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