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警官指挥退役警犬小龙坐下，让小来姑娘过来摸摸它。

　　“养老院”里的一只退役警犬，它的眼睛已失明。

　　老白警官和小龙在“养老院”门口迎接我们。

　　摄影 记者 许康平

　　“6·24”四川茂县山体垮塌搜救工作中，警犬在现场协助搜救的照片感动了很多网友。小来姑娘给我们打电话，说她特别想领养一条退役警犬。

　　“看到灾区搜救伤员的狗狗，一方面是感动，但我同时在想，它们老了、出不动任务了怎么办？我想帮忙养一条，给它养老！”

　　小来姑娘26岁，杭州人，是康复中心的物理治疗师。

　　她平时很腼腆，但说到狗很健谈。

　　“小时候，家里养了一条大狼狗，从小养大。它死的时候，我哭了好几天。工作这几年，我跟我男朋友又养了一条泰迪，当女儿一样养。狗狗很懂事，我们吵架了，它会在边上大叫，要我们赶紧和好。我觉得我对狗狗的爱如果用在一条退役的警犬身上，肯定会让它晚年幸福的。”

　　要养退役警犬，我第一个想到去问富阳的老白警官。

　　老白全名叫白雁，名字和人都有几分武侠气。55岁，刑警队、派出所待了半生，退二线前是富阳高桥派出所的副所长。退下来，调到了东洲派出所。因为他对警犬的热爱在杭州公安系统里很有名，所里让他专门负责警犬驯导工作。

　　从1994年自学驯犬知识、驯养第一条警犬，到2004年全面助推富阳公安的警犬驯导、配备工作，再到如今退二线、彻底投身驯犬事业，老白这些年里练出来的专业警犬有26条。

　　狗的生命相比人类是短暂的，其中10条警犬，已经陆续离他而去。剩下16条，平均年龄也都10岁，已是风烛残年。老白跑去富阳高桥的大山里，包下一片小山坡，搭起几座狗舍，在门口钉上“养老院”三个大字，“我自己给它们养老”。

　　听说小来姑娘关心警犬养老，老白蛮开心，但说到领养，他又沉默了，“到我这里来看看吧，来了再说”。

　　去警犬养老院的山路有些泥泞，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才找到门口。经费有限，养老院硬件简陋，但打扫得清爽干净，狗舍也宽敞。

　　小山坡上一人一狗，远远地玩着，看那人敦实的身形，正是老白。

　　“我陪小龙练练，你们要不要一起？”

　　小来姑娘早已跃跃欲试，一听就跑过去。老白不停地给小龙变换口令，走、坐、跑、扑，小龙执行得毫不含糊。小来见多了宠物狗，没见过这种场景。

　　小龙是有马犬血统的混种狗，体重约70斤，高壮堪比德国黑背，是老白的骄傲。小来摸摸它，抓抓它的耳朵。它也显得温顺。

　　“小龙是一条样样精通的警犬，搜救、追踪、防暴都擅长。不要看它年纪大，它现在咬断一根大拇指粗的麻绳，只要8秒钟。”这手“解救人质”的绝活，老白前不久已带着它在央视的《出彩中国人》上表演过，赢得满堂彩。“小龙正当年的时候，单枪匹马能镇住5个犯罪分子。那次，我带着它追一伙偷柴油的小偷，我们这边3个人1条狗，小偷有5个人。追到一个山沟里，对方走下车，抄起扳手、撬棍，准备暴力抗法。小龙第一个跳出去，先往我们的引擎盖上一站，大吼一声，又跳到小偷的引擎盖上。5个小偷都被它的威风吓住，我喊一声‘全部蹲下！’他们束手就擒”。

　　退了休的小龙，锋芒已不轻易外露。下雨忘了带伞，老白跟它说一声，它会跑回办公室叼一把伞来，是老白在警犬养老院里的好帮手。

　　除了小龙，“养老院”的其他老警犬，每一只也都有很多传奇故事。只不过如今，老警犬们多多少少也都有了些“老年病”。老白一只只给我们介绍，小来在边上听得眼泪汪汪。

　　最后说回领养的问题，老白叹了口气。“当然没有规定说退役警犬不能领养，很多派出所的警犬退役了，都是熟悉的民警带回去安度晚年的。但是我实在舍不得它们。我看着它们从小长大，建功立业，现在它们都老了，我只想每天给它们吃好喝好，像带新犬一样照常带它们训练，让它们带着警犬的尊严离开。小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爱心不够。警犬跟普通狗不一样，它们是学会了狗语的、能跟人类进行更深层次沟通的狗。没有我这个老驯导员在，我怕你跟它们缺乏沟通，它们会抑郁……”

　　小来表示理解。她说今后会常回来看看，既跟老白学习“狗语”，更好地了解狗狗，也来帮忙照顾一下老白的老警犬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