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7年,英国医生詹姆斯·帕金森发现了一组以震颤为主要症状的神经系统慢性进行性疾病“震颤麻痹”。1892年“震颤麻痹”改名为“帕金森病”。陈景润、拳王阿里、巴金都是帕金森患者。它被医学界称之为不死的癌症,最痛苦的疾病之一。中国是全球帕金森总数占半数以上的国家,其中,中青年帕金森病人比例已占了3成以上。
4月11日“世界帕金森日”之前,一个偶然机会,让我走近杭州的帕友们。4月8日,来自全国的300多名帕金森病人和家属在杭州办了一台“向生命致敬”的晚会。
“帕友”即帕金森病人的自称。59岁的谢永康是浙江公助帕金森病关爱中心的创建人。
4月8日下午。城北某宾馆三楼走廊。方言电视节目主持人翁仁康走过来,握住谢永康的手:“我跟你同年的?这件事做得好!大家交流交流,蛮好的。”
“我们做了四年了,我们这个平台帮了全国很多病人。参加过以后,回去的人都会打开心结。”说话时,59岁的谢永康神情自若,但手和腿控制不住地抖动。他是一名帕金森病人,网名“康定情歌”,帕友们都喊他情歌(哥)。
情歌是杭州人,60后,当过兵,在政府机关和公安系统工作过,上世纪90年代下海经商。杭州人很喜欢吃的“南方大包”,就是在他手里闯出名堂的。最辉煌时,“南方大包”有7辆汽车配送全市。
48岁,正当壮年之际,他发现自己有了症状,先是拿筷子的手会无缘无故抖动,接着胳膊抬不起来……开始以为是颈椎病,就诊、吃药。2010年10月,正式确诊为帕金森病。
女儿婚礼现场 作为父亲的我却不得不退出
确诊初期,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我走不了路、在床上翻不了身、穿不了衣服,当时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要看到女儿结婚成家。
记得女儿婚礼这一天,我早上拿了包香烟,到了晚上还剩大半包,不是因为小气,是无能,我连香烟也抽不出来。
更让我遗憾的是,司仪要女儿女婿向父母行感恩大礼时,我却因为身体坚持不了,不得不中途退出。我独自在门口的休息室,一边听着喜庆的音乐,一边想:女儿结婚成家了,我可以放心了!
过度恐惧和巨大的心理落差,引发了严重的焦虑和抑郁症,还有强迫症。我在医生的指导下服用小剂量抗焦虑药,找心理医生打开心结。我规定自己:越不想见人,越要去见人;越不想说话,越找人说话;越怕排队,越去排队——我家附近有个包子店每天早晨生意很好,我排到一次只买一个,买三个包子排三次队,别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我心里想,我就是个精神病怎么啦!
重生恩人和我是非常纯真的异性病友
我想说一点你们不知道的内幕——不少女帕友到冬天不愿穿内裤,并不是懒或者邋遢。而是帕金森到一定程度,导致尿失禁,小便说拉就拉,少穿一条内裤可以缩短时间,减少蒙羞的概率。男患者也是同样,无药效的时候,站立在小便池前,好半天拉不开裤
子的拉链,眼睁睁看着小便拉到裤子上……想清理又没有这能力,他们难免会听到指责声,这指责声会让病人的自卑心理雪上加霜……
有人说,不是有药物吗?是的,帕金森病有一种常用药,但有很强的副作用,表现为病人会不由自主地异动,产生幻觉,思维模糊不清。但如果不吃药,病人就会彻底动不了。我认识一个小学教师,患帕金森病十几年,出现了很强的药物副作用,最后被当成精神病患者收治。当家人找到他时,他已经骨瘦如柴,除了眼睛会
动,整个人犹如活僵尸。
有一段日子,我日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昔日好友来看我,我无法与他们带着同情的目光对视。在距离万丈深渊一步之间,是一位异性病友拽住了我。她是我重生的恩人,我和我的家人都十分感谢她。
她的网名叫木子,小我6岁,病史比我多4年,磐安人。有一天她在病友群里说,她想来省城多配一些药。这样我们有了第一次见面。她的气质、她对疾病的淡然,传递给我的是一种希望。
打那之后,我和木子隔三差五在网上聊,她鼓励我学习帕金森病知识,掌握疾病的自我管理。我从一个病友群的潜水员到每天“煲心灵鸡汤”,从一开始坚持走50米到晨练一个小时,从参与病友活动到投身公益事业。这两年,我不但离开了病床,我的足迹遍布海南、厦门、青岛、北京、上海……
我和木子如今就是一对在公益路上的生死搭档。去年做帕金森公益活动时,她因为极度疲劳晕倒了,是我在她身边守了一夜;而我因为药效差,有一次在公共洗手间提不起裤子,是木子勇敢地进来帮忙……
请不要对此说三道四,我们都是重度级的病人,也是非常纯真的异性病友。
一笔一画写了200万字 书名想好了,就叫《走进帕金森部落》
我从一个卧床不起的帕金森病人,从一个曾经因为无法忍受疾病的折磨,多次想过要自杀,可是就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的人,成为一名帕金森病公益慈善事业的工作狂。我总觉得在我身边,帕友们的感人故事太多太多了,我想把它传递到社会上去。
这几年,我写下与帕金森病有关的文字200多万字,这200万字,不是打字打出来的,而是我在平板电脑上用写字笔一笔一画手写出来的。让我欣慰的是,文章在病友群里广为流传。广州的一位朋友甚至准备了5万块钱,想帮我出书。
其实书名,我早就想好了,就叫《走进帕金森部落》。
场上志愿者老秦,也是情歌的战友。两人一度失去了联系。等再见时,老秦无法相信,情歌会得这个病,“要知道他以前很帅气的!”也因为情歌,老秦加入到志愿者的行列,也懂了很多帕金森的知识。
“有一次坐公交车,我要下车了,看到一个乘客在座位上使劲抖,站不起来。别人都很害怕,我知道他是帕金森。这个和羊痫疯不一样,帕金森是使劲摇晃,我把他从车上抱下来,他是一个男的,五十来岁。他连话都说不了,一直拉着我的手。我说没关系,人在外面难免需要帮忙。”
老秦和我说,“你别看在场的人看上去都很正常,其实都是靠药物在控制。今天开会时间比较长,好几个人中途坚持不住,出来服药过了,躺在沙发上,等药效发挥作用了,再走进去。”
“你看那个剃了光头的女士,她是东北人,我们叫她二妮。第一次见到,她简直皮包骨头,整个人不停地晃来晃去,就这样还拿着一台小相机不停地拍。我问她晃得这么厉害,还要拍?她说,不放弃。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她,她长胖了,气色也好很多,还在拍照,后面还背着电脑。”
晚会有一个节目是服装秀。6个中年大姐穿着旗袍和晚礼服上台。她们把一名白衣女子簇拥在中间。
女子叫“飘飘”,曾是喜得宝公司的服装设计师,和著名设计师吴海燕合作过。这些模特是飘飘的老顾客,一直找她做裁缝。飘飘得帕金森后,销声匿迹,是多年的老客户把她找了回来,请她重新设计服装。台上的这六套衣服,飘飘和徒弟一起忙碌了3个多月,还有好多衣服没来得及表演。
“什么时候为飘飘开一场时装发布会啊?”模特中的沈家姐妹说,这段时间飘飘每天打的出门,晚上11点从工作室回来,又像正常人一样在为事业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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