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报 见习记者 朱家豪 文/摄
吴山花鸟城负一楼,电梯下面是一家卖昆虫的商铺,小店不大,毛估估三十来平米,门口桌上小圆柱形玻璃瓶一字排开,每个里面都装了一只蝈蝈或者蛐蛐,众虫齐鸣,仿佛提前入了夏。
店里这么热闹,却不见老板,我以为老板临时出去了,就站着等。这时,对面卖金鱼的老板娘走过来,问需要什么。我问这家店老板去了哪里。
“老板去海南科考了,走了三四天了。”老板娘说着推了推黑框眼镜。
“科考?老板去科考了?”
“是啊,老板虽然开店才3年多,但玩这个(昆虫)10多年了,这次和我老公一起去的,他们4个人,还有个大学教授……”
我问她要了虫行老板微信号,快中午时和远在海南的小金老板联系上,他说自己刚刚睡醒,昨天在深山老林走了一夜。
虫行叫秋吟鸣虫行,老板叫金晨彦,今年36岁,地地道道杭州人。
金晨彦说,小时候他家住总管塘,那时电子娱乐远没现在丰富,上学压力也没现在的孩子那么大,从小他就喜欢去野外抓抓弄弄,经常周末和父母去西湖边的山林里,捕个昆虫啊抓个小鱼小虾什么的。
“杭州山多,和小伙伴一起去,我抓到的昆虫个头比你的大,或者我抓到的你没抓到过,那种自豪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有时候抓到蛐蛐还会和别的孩子斗,男孩子嘛,总是有好胜心的,慢慢就培养出了兴趣。”
10多年前,BBS(网络论坛)盛行时,金晨彦正读大学。网络大大降低了人际连接成本,把有着相同爱好的一批人网罗在了一起。金晨彦认识了一大批杭州虫友,之前我见到的金鱼店老板娘的老公小黄,就是其中一个。
“昆虫都是夏秋季最活跃嘛,上大学的暑假还有秋天的晚上,我经常吃完晚饭,带着网兜、照明灯,穿着登山鞋和长裤,到九溪或者杨公堤寻找昆虫,一直弄到晚上10点11点回去。
“以前自己一个人,不太敢往树丛里走得太深,怕有毒蛇。认识了这批朋友,大家经常结伴晚上出去,好多次和竹叶青、短尾蝮等剧毒蛇擦肩而过,开始还有些害怕,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金晨彦大学学的是国际贸易,毕业后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行政。“其实回想起来,工作也蛮枯燥的,我以为我的人生可能就这样了。”
毕业工作6年后,公司经营越来越困难。恰在这时,在吴山花鸟城里开虫行的60多岁的亲戚,干了20多年想退休了,三十而立的金晨彦面临一个人生选择:继续进一家单位打工,还是接手亲戚的店铺,把自己的兴趣干成饭碗?
“最后我咬了咬牙,把店接了下来。”
入了行,金晨彦获取的行业和专业知识越来越多,他开始把自己的观察研究写成文章,发表在论坛上,在业内渐渐有些小名气,不少大学相关专业的老师教授开始和他联系、交流。
“这些老师和教授经常要去野外科学考察,他们理论知识丰富,但实践经验还是我们这些人多,正好可以互补。后来我就经常跟他们一起去科考,参与他们的课题研究,已经四五年了。今年还是第一次出去,去年去过云南和广西,去年我们还发现了几个新品种,那是相当有成就感的哦。”
3月15日早上4点半,一行4人开车从杭州出发前往海南。除了金晨彦、金鱼店老板小黄,还有一个新认识的富阳虫友和上海一位大学老师。
车是金晨彦的,一路上四人轮流开,当晚7点多抵达广东,休息一晚,第二天搭轮渡过琼州海峡到海南。找到住处后,马上去当地林业局报备——只有获得批准才能进入保护区。
金晨彦告诉我,野外科考,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浪漫和容易。每一天行程安排都非常紧,工作起来体力消耗极大。
“我们去的地方都是保护区,说通俗点就是无人区,全是深山老林,手机信号根本就没有。”
他们根据海拔、植被、湿度、温度等条件,先判断昆虫可能出现的地方。吃完晚饭做准备,晚上八九点开始进山,出山往往是次日凌晨四五点。到旅馆睡一会,喂养照顾捉到的昆虫,再去林业局报备下一个点,中午退房后马上去新地点,找好住处,规划路线,天黑后再次进山……
“去年我们在云南发现了无翅革蟋,还有大蚕蛾。今年的发现么,就先保密吧。”金晨彦说,“我们要去吃晚饭了,晚饭后又要出发了。”
果然,昨晚7点半之后,他的手机再也无法打通,微信也再无回复。
他们一行的科考经历和发现,我们会继续关注并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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