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克薇在寻子路上 红网供图
10岁的黄嘉铭在失踪两天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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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这个孩子吗?见过这个孩子吗?……”
儿子没了后,十年来,冯克薇以宁波为原点,几乎走遍了半个中国,浙江、安徽、上海、福建、湖南、广东,甚至很北边的长春。
生怕别人看不清或没印象,她特意把儿子照片放得大大的,挂在胸前,在街头逢人就问。
48岁的冯克薇是澳大利亚籍的华裔,曾是澳洲一家旅行社的白领,有个可爱的儿子、贴心的老公和一个安逸的家。
2007年4月15日那天,10岁的儿子突然不见了,从那以后,这一切全变了。
为了找回儿子,冯克薇几乎耗费了十年光阴。
十年来,她从不敢换手机号码、不敢搬离宁波的老房子,十年间只回过澳洲三次,她说怕换了,万一儿子回来,就找不到她了。
儿子不见了
爸爸还去了火车站,给车站工作人员嘉铭的照片,请他们多加留意。冯克薇还打电话去市救助站,问对方有没有收留这样一个孩子。一家人好几次又回到儿童乐园去寻找,她甚至爬进滑滑梯,看儿子会不会在密封的滑道里,可是没有。
后来,寻找范围扩大到了全国,冯克薇几乎给全国能查到地址的救助管理站和儿童福利院,寄了1000封印有儿子照片的求助信。
她说,头几年,她坚信儿子嘉铭最后能找到。可是,她说从来没想到,儿子一找就是十年时间。
失去至亲,对一个人打击有多大?
10年来,宁波当地的媒体人边城雨,持续关注着这个不幸又坚强的女人,他说,十年前的冯克薇,和今天相比,“几乎是两个人。”
“儿子走失半个月后,我头次见到她,很年轻。一年后再见她,她头发白了一半。今年又见到她,头发全白了。”
“我常梦见儿子回家了,我梦里不停问自己,又在做梦吧?没在做梦!我就高兴地哭了。结果一醒来,还是在做梦。”
一边向记者叨叨,冯克薇一边不停低头查看手中的华为手机,生怕漏掉什么。手机是弟弟刚送的,冯克薇说,儿子找了10年了,以前赚的积蓄差不多花光了。
儿子怎么丢的?过去这么多年,冯克薇仍清楚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
2007年,冯克薇带儿子黄嘉铭回国探亲,住宁波海曙区的父母家。4月15日那天是星期天,中午,她和母亲带儿子去中山广场玩。
广场中心有个儿童游乐园,里面有滑滑梯、跷跷板和一些健身器材,嘉铭自己跑过去玩。
太阳暖暖的,她和母亲坐在树荫下的石椅上,看着儿子玩。
每隔两分钟,冯克薇起身向广场中间看看儿子还在不在。
快下午了,她站起身,但没看到儿子,她急忙拉上母亲,向游乐园跑去。
找了一圈,儿子真的不见了!
她仔细查看,发现游乐园背后有一扇小门,走出这个门,外面全是老民居,里面的巷子星罗棋布。
冯克薇想,儿子会不会玩性大发,自个跑进巷子玩?她和母亲赶紧分头找,沿着小巷逐条逐条地找。
很快,已经是晚上9点多,天下着雨,儿子还没找到。冯克薇有些绝望,报了警。
接警的鼓楼派出所很重视,第二天一大早,几名民警赶到现场调查,没结果。
寻找了十年
尽管没找到,当时,有些绝望的冯克薇还是相信,儿子会自己回来。
她说,儿子知道父母家所在街道、小区名称和门牌号,也能顺口报出她的手机号。第三天,儿子没回来,第四天、第五天……第100天,儿子最终没回家。
中间,她和父母始终没放弃寻找。
孤独症患儿
20多年前,21岁的冯克薇留学澳大利亚,后来结婚生子。
儿子两岁时还不会喊爸爸、妈妈,就医才发现患有孤独症(自闭症)。但在冯克薇的眼中,儿子就像个天使。
“我很担心,不同于正常孩子的行为和脾气,会让收养家庭难以接受,儿子会不会流落街头?”冯克薇眯起眼睛,向记者谈起儿子,她至今记得嘉铭的一些生活细节和喜好——
嘉铭开口很晚,2岁时曾有过的一点话语,好像后来又退步了。有时外婆做好面条他不要吃,又不会表达,只能又跳又叫,外婆只能再去煮饭。
一直到6岁,一次带他去奥运公园,问他是不是要上厕所,问他“Yes or No?”他第一次响亮地回答我“Yes!”我当时高兴得快跳起来了。
一次逛街,他停在橱窗外,盯着一排做蛋糕的小型流水线机器,看着机器怎么自动注入蛋液、如何放入夹心馅、如何封口,又如何在蛋糕上放核桃,看得津津有味,看了很久很久。
一次我带他去了银行,出来时随便把银行卡夹在存折里,他很着急的样子,情急之下憋出一句“卡放在wallet里!”因为银行卡原来是一直放在我的钱包里的。
尽管患有封闭症,但冯克薇坚称,儿子的智商绝对没问题。
她说,在澳洲,她请专家给儿子做过这方面的测试,足足5页的鉴定报告,报告说,和同年龄段的孩童相比,嘉铭的智商属于平均水平偏上。
有好人也有骗子
有一次,在电视台打寻人启事后,冯克薇收到了全国很多热心观众的电话和短信。
有一个观众说,在合肥的步行街上,有一个乞讨的男孩很像嘉铭,情急之下的冯克薇立刻联系了宝贝回家行动的合肥志愿者。
热心的志愿者几次赶过去,关注那个男孩后,也说很像嘉铭,冯克薇立刻乘火车去合肥。
连着几天,顶着暴晒的太阳和电闪雷鸣的暴雨,母女轮流在步行街上寻找,直到3天后的午后,终于看到了那个男孩,经过确认,冯克薇再次泪如雨下,不是儿子嘉铭。
这样的经历,对于冯克薇来说,还有很多。她说,每一次都满怀希望而去,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儿子,以为可以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苦难日子,以为这一回再不是醒来只能泪流满面的一个美梦。但是,每一次总是失望而归。
还有,就是各种骗子。刚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短信,一切都说得有板有眼。
冯克薇说,虽然感觉他可能是一个骗子,但又为了那一丝可能的希望,还是照对方说的给汇了款。结果,对方收到钱后,手机再也打不通。
更过分的,在卫视播放了寻人启事后,冯克薇就收到一个短信,对方说“给你三天时间,准备5万,否则准备给你儿子收尸”。
继续找下去……
2007年4月15日,对冯克薇来讲,永远是一个痛。
冯克薇说,她清楚记得,儿子走失前两天,她用相机给儿子拍照的情景。
13日早上,吃完早饭,嘉铭快要上学了,冯克薇为儿子穿好绣有一只小熊的红蓝线衣,又在外面套了一件线衣背心。她捧起相机,说了一声“儿子乖。”嘉铭回过头,很配合地冲妈妈挤出一张笑靥。
拍好照,冯克薇把照片发给远在澳洲的老公看。没想到,这成了儿子走失前的最后一张留念。
和丈夫离异后,这么多年,冯克薇坚持一个人独自活着,她说再成个家会影响她的寻子计划。
冯克薇算了一下,这十年来,她行程数万公里,大半个中国都跑遍了,几乎倾家荡产,但是儿子却一直没有出现。
这些年,她几乎很少回澳洲,没有换过手机号,也没有搬离父母的老房子,她说怕换了,万一儿子回来,就找不到她了。
今年4月15日,是儿子失踪十周年的日子,冯克薇在朋友圈中发了这样的一张照片。
“这辈子,见或者不见,都会等你。”
寻子档案
黄嘉铭,男,2007年走失时10岁,身高1.3米,澳大利亚国籍,华裔。右边眉尾有一颗痣。因为患自闭,初次接触时不会搭理其他人的问话,易被认为是聋哑儿童,实际听力正常。平时喜欢写中、英文字,喜欢玩有按键的东西,像电脑、手机、电梯按钮等。
家长联系电话:13326128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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