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吃饭不看后厨,看戏不到后台。打扮好以前,演员们不愿意让人看见。令人惊艳的戏曲化妆,他们用夸张的色彩,在人们不同的脸上,塑造出千变万化的角色形象,为戏曲表演增添魅力。
日前,笔者前往江山婺剧研究院,拜访了胡华军,听他讲述如何从唱花脸逐渐学会画花脸的故事。
为了画脸,他勤练左手写字
今年43岁的胡华军,是江山市石门镇溪底村人。1990年,15岁的他进入江山市婺剧团培训班,开始了为期3年的艺训班生涯。在艺训班里,与戏曲有关的十八般武艺都得练,包括为自己化妆。那时,来自南京京剧团的老师董云鹏常驻江山教学,胡华军化妆的本事就是他教的。1992年,董云鹏离开江山时,还将一本画有常见花脸的小册子留给了胡华军。
胡华军唱的是花脸,常饰演张飞、焦赞、孟良、包公等角色。后台忙碌时,只能自己对着镜子化妆,右手化妆尚容易掌握,左手化妆就有难度了。胡华军为了能掌握左手化妆术,强迫自己用左手写字,为此写完了整本笔记本。久练成师,胡华军就成了团里画花脸的好手,28年的戏曲人生,累计画花脸超过1万张。他说,像焦赞等经常演绎的角色,他甚至可以用手指画出来,而且化妆时全程不看镜子。有时,他也会帮忙给团里的演员化妆,或补妆。
油彩碰撞,精准勾勒角色形象
胡华军说,戏曲妆容有“生”“旦”“末”为代表的正妆,也有“净”“丑”为代表的花脸等。
“比如说白蛇传里的青蛇,眉中间会画上一条细细的青蛇,用于点缀。西游记里孙悟空与六耳猕猴也有不同,孙悟空的眉中间会画上一颗定风珠。”妆容随戏而变,一场戏演完,演员就得跟着剧情的推进而变化角色妆容。“以张飞为例,年轻的张飞与中年的张飞,胡子长短、嘴唇大小等都有变化。比如角色大战一场后,脸上被刀剑所伤,那么下一场戏就需要在妆容上有所体现。”而戏曲妆的微妙之处在于,刀剑伤并非一定要用鲜红的油彩,黑色等颜色都可以,通过色彩的碰撞与交织,以一种抽象的意味展现角色当下的状态。
花脸的画法有明显地域特色,京剧的极为精细,而婺剧线条较为粗犷,种类也有三块瓦、六分脸等多种形式。“现在化妆都有戏曲油彩,我刚入行时什么都没有。黑色就用锅底灰代替,红色就用江山人说的‘洋红’,白色就用铅粉加白糖反复蒸晒后的粉末代替。”胡华军说,自制的颜料一旦风干,就会从脸上脱落。
“化妆时要先戴上绉纱网巾,固定头发、提拉五官,然后才开始用戏曲油彩化妆。”胡华军说,以花脸为例,演员们需要先用隔离霜或凡士林保护好皮肤,再覆盖上一层白色油彩,然后才开始勾脸。勾脸,顾名思义,就是用笔在脸上勾勒出眉、眼、鼻、嘴,在脸颊、额头等部位勾画出各种纹样,并在空白处填充主色。妆成时,角色形象跃然脸上,或忠实、或英武、或妩媚、或奸诈,直教人看得眼直。
胡华军说,画一张花脸,在熟练的情况下,最少需要30分钟,一些复杂的则需要2到3个小时。
长年累月,心中有卸不净的油彩
28年的时光,有太多往事值得被提起。胡华军拿出手机翻出旧照,一点一滴地讲述起来。“这张是20世纪90年代,我们常连轴转似的在江山各地表演,市区演上5天,又得马不停蹄地跑到乡下。后台是几张简易的塑料桌椅,常常席地而睡。”“我们常在金华市的义乌、东阳、永康等地表演,一去两三个月,没日没夜地表演,凌晨3时就要起床化妆,一天要演3本戏,一般还得加演一出折子戏。算上帮同事化妆,我一天就得化6至10个妆。”
胡华军说,有时忙到凌晨才休息,而次日又要表演,累到连妆也不想卸。时间一久,眼窝处、鼻翼两侧都会印上黑黑的油彩,卸也卸不干净。他的孩子说他像一只大熊猫。
在演艺的同时,胡华军也不忘传承婺剧。石门小学是江山市婺剧传承基地,他在14扇竹篾上绘制了14个不同表情、引人入胜的脸谱画,供孩子们观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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