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市阳明中学将于今年暑假改建校舍，美化环境。但在设计规划时，遇到了一个难题：教学楼东侧一面墙上的爬山虎是留还是不留？

　　一场大讨论就此在阳明校园展开。一部分人说，此次改建工程要改变校园外墙的整体色调，若保留爬山虎，圆弧形外墙就无法进行粉刷改造，将影响学校外观的整体感，爬山虎不应该留；另一部分人则说，这些爬山虎是学校的一大景观，它的春盛秋落是这个校园的一道风景，应该保留……

　　最终，关于爬山虎的去留，学校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全校师生。民主投票、主题辩论赛随即拉开帷幕。

教学楼东侧的一面墙，全是爬山虎。记者 黄霄 摄

　　七成以上师生建议保留

　　本月中旬，阳明中学的每一位师生都收到了一张特别的选票。“这是一份以语言运用题形式设计的选票，主题就是‘爬山虎留或不留’。除了要求作出留或不留的选择外，还需要阐明理由，提出建议。”参与活动策划、组织的校办副主任张海英说。

　　两天后，学校收到选票570张，其中学生交上来509张，老师交上来61张。参与讨论的人数占全校师生的83.44%。

　　学生周屹昂用古文的形式阐述了他“保留原貌，不作改动”的观点：“梅子尝曰：‘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大学如此，中学如是。中学之美，亦不在校舍之工巧，而在文德之传承也。或谓曰：‘此藤者，一中物也，留之为何？’曰：此蔓者，生十余载，往历一中之盛，今留之，来日将共阳明之兴。两代旧物，伐之为何？又谓曰：‘每至夏日，蚊虻聚集，于学无益。’曰：‘昔阳明先生之于龙场，可谓荒无人烟，然先生不为外物所动，作《瘗旅文》。成心学道，卒一代之大贤也。吾校为名于先生之号，自当躬先生之行，况区区之蚊虻哉？’尽吾之言者，留之之利，甚于除之之害。”

　　张海英告诉记者，去年以来，经常有一中校友走进阳明中学的校园，在爬山虎墙边驻足留影，怀念他们的高中时光。此情此景也触动着在校师生。因此，有不少师生和周屹昂有着类似的观点。他们认为，目前阳明中学的校舍是绍兴一中留下的，保留爬山虎，更具有传承文德的深意。

　　“它从当初小小的一点藤蔓，经过几载的坚持和奋斗，终于成就今日的光彩，这样的‘爬山虎精神’又是否给了我们新的人生启迪？”学生杨欣怡认为，爬山虎就像阳明中学师生的家人，其顽强的生命力和拼搏向上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一袭爬山虎，春来发绿叶，夏秋送清凉，冬回把蕴藏。不舍除她去，将养百十年，遮盖整道墙，难分绿与蓝。”学校教师项榕榕也用诗文表达了她对爬山虎之美的眷恋。

　　经统计，70%以上的师生赞成保留校园内整墙的爬山虎。“留的理由”主要包括美观、历史意义重大、来之不易等观点。

　　反对者看重新景观

　　“失去这满墙的青绿，我们还能创造更靓丽的风景。”对于这道题，也有部分学生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记者了解到，一些师生之所以认为爬山虎不该留，一方面是因为爬山虎易招虫，不利于其他植物生长；另一方面，大家认为它和校园整体改建风格不统一。

　　做出选择之前，学生沈思缘仔细阅读了校园改建工程的规划方案。最终，她认为“不留”也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爬山虎是这个校园的‘老东西’，既然要改造，就要改得彻彻底底，要在崭新、美丽的新校园中体现出阳明独特的无限魅力。相信，会有其他别具一格的风景在改造之后凸显出来，取代爬山虎，成为校园中靓丽的风景线。”

　　学生刘恩昱认为，目前校园里的蓝色墙面褪色、裂痕以及爬山虎的“野蛮”生长已经影响到了校园的美观。“爬山虎可以重种，而改建计划不能因为爬山虎而重新改。”

　　“爬山虎与我校新校园外墙气质不相搭，尤其冬天斑驳的墙壁给人一种不清爽的感觉，冬天的校园之美会被它的旧迹所破坏。”教师谭二花如是说。

　　当然，不少师生的否定态度仅限于教学楼东侧的那墙爬山虎，也有人建议爬山虎可以“异地新种”。“校园可以腾出一个空间，种上各种花草；留出一块靠操场的外墙，在墙上爬满爬山虎。如此四季轮回，或绿意盎然，或斑斓绚丽。”教师谭二花说。

　　投票结果：保留

　　5月16日，学校把“爬山虎留与不留”作为辩论赛主题，让师生进行辩论。台上，8名选手分正反两组；台下，90多人找素材帮忙准备。正反双方阵营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精彩的比赛赢得了评委和观众的阵阵掌声。

　　目前，以民主投票、辩论赛等形式的“留or不留——‘阳明中学校园改建工程’大家谈”活动已接近尾声。记者获悉，根据投票结果，校方将尊重师生的选择，保留原有的一墙爬山虎，并且对其余几处稀疏的爬山虎进行补种。

　　这些天，得知自己的建议被学校采纳，阳明中学支持留下爬山虎的师生既兴奋又自豪。高一（6）班屠卓楠告诉记者，虽然在学校待了不到一年，但对校园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有了感情。在这里，每一个同学的意见和心声都得到了重视。

　　校长周新建说，之所以抛出这一问题，一方面是基于对历史和生命的尊重：满墙的爬山虎是经过几代一中人辛勤培育才有今天的郁郁葱葱，它以自己顽强的生命力，见证了绍兴一中光辉的发展历史，也承载了几代一中人的美好记忆，已经成为校园文化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另一方面，校园美不美，应该由学校师生说了算。“校园改建是为了更好地发展。全校师生是学校的主人，他们有权利也有责任来关心学校的改建，来参与学校的管理和决策。”周新建说。

　　不少教师表示，这次活动也为学校的管理和决策开创了一条新的途径：“学校管理和决策建立在民主的基础上，有助于提高管理的效果，提升决策的科学性。”

　　■ 短评

　　一堂生动的课

　　阳明中学把爬山虎留与不留的选择权交给全体师生，并通过民主投票和举办辩论赛的形式，让年纪不大的中学生也参与学校的管理和决策，成为一堂生动的课，其价值远远超出了爬山虎这道风景。

　　首先，激发了师生的民主意识和主人翁意识。中小学实行民主管理，是建设现代学校制度最核心的内容。但在推进民主管理中，相当数量的办学者还习惯用传统方式管理教师和学生，代替教师和学生做选择。阳明中学的事例证明，通过参与民主管理，不仅教师，学生也增强了民主意识与责任意识，提高通过民主方式解决问题的能力。

　　其次，在留与不留的争论中，提炼了一种顽强拼搏、积极向上的“爬山虎精神”。从小小的一点藤蔓，长成满墙的爬山虎，犹如绍兴一中光辉的发展历史，靠的是几代一中人辛勤培育。

　　无论结果怎样，这次投票和辩论的过程，都是师生们思考和选择的过程。观点的对立，思想的激荡，激发了大家对学校管理、教育创新的思考，必将产生深远的影响。（大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