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认照片、做笔录、验定DNA……这两天,诸暨人许天行奔波在泰国普吉医院里认领妻儿的遗体。他说,自己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虽然事发后,他的妻舅和妻妹已立即抵泰,但涉及逝去妻儿的所有问题,许天行坚持亲力亲为。
5天前,许天行一家四口就坐在遭遇倾覆事故的“凤凰”号游船上,他和23岁的女儿萍萍在滔天巨浪中捡回一命,而妻子徐爱民和13岁的儿子多多却没能幸运生还……
船覆瞬间,听到儿子喊“爸爸”
许天行所在的海宁海派家具公司一行于7月3日开启普吉岛之旅。5日,包括许家四口在内的37人坐上了豪华游船“凤凰”号,在皇帝岛出海。
许天行说,或许是因为不想让救生衣打湿船舱,他们上船时,船员就要求所有人脱下救生衣。因为妻子不识水性,许天行坚持让她穿着。
不久后,当地就发布了一则恶劣天气警告:考虑禁止船只在大浪情况下出海。可不知为何“凤凰”号还是“一意孤行”。
因儿子晕船,许天行夫妇陪他坐到了KTV层的沙发上,而女儿独在另一层。渐渐地,船越晃越厉害,两排沙发不断从一头甩到另一头。可导游还淡定地表示没事。
后来,情势越来越不对,导游和船员开始往下一层船舱丢救生衣。许天行立即起身去船舱门口拿救生衣,穿好一件后拿起另一件,可还没等他回身,一个游客就从上层甲板跌落——“凤凰”号被巨大的风浪掀翻了。
那一刻,许天行听到多多在喊:“爸爸!”
慌乱中识水性的他想帮更多人
船翻覆后,许天行被压在了船底,但由于他水性不错,一番摸索后慢慢游出了船体。在救生衣的作用下,他很快浮出了水面。许天行自责地四处张望着,“儿子落水时没来得及穿上救生衣……”
在出事点游寻一会儿后,许天行周边的许多救生筏撑起来了,浮在水上的人陆续爬上了筏。许天行发现,身边有些人浮在水面上,但面朝下,他试着用力把他们翻起来,却发现他们已没了气息。这时,他幸运地听到不远处的筏上女儿在喊他,但是未见妻儿。
许天行爬上了救生筏,在海面上漂了20多分钟后,有渔船驶来增援了。许天行和皮筏上的其他男人们,先把周围的妇女儿童一一“顶”上船后,自己再爬上去。在这个过程中,他左脚的大脚趾被绳索削破了一大块皮。
让妻儿体面地走完最后一程
许天行和女儿萍萍几乎前后脚被送进了医院。得知萍萍没有生命危险后,许天行为了找到妻儿,瘸着脚跑遍了普吉的几个医院。但遗憾的是,经泰国官方确认,其妻儿已不幸罹难。
“把爱民和多多找到,洗干净,换上新衣服,拍个照带回来给我……”不幸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许天行的老家诸暨马剑,岳父徐关宝心痛欲绝地致电女婿,“要他们体体面面地走!”
许天行仔仔细细地给妻子擦洗干净,整好衣物,然后轻轻合上尸体袋,找到停尸房一处安静干净的地方,轻轻放下。而后,他又亲手为儿子做了这一切。
许天行说,这几天,连续有船员和导游来探望他和女儿,但他都拒绝了,“我拒绝一切道歉。”他认为泰方对遇难者不够尊重,不仅冰棺不够,有时甚至把遗体随意堆放。
“爱民和多多的事情还没了结,我们希望把遗体带回国。”许天行说,这几天,遇难者家属纷纷来到了泰国,大家每天都在与泰方协商,希望尽快查清缘由、判定罪责,给这么多生命一个交代。
生活刚刚好起来的一家人
许天行和徐爱民同是马剑镇建辉村人,两人结婚后小日子过得温馨。可好景不长,许天行的母亲因病成了植物人,接着父亲又患了癌症,家里的积蓄几乎都用尽了。父母离世后,为了生计,他们一家人去杭州谋生。
刚到杭州时,许天行和妻女挤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一张床放下后人都没法转身。“那时候日子真是苦。”其岳父徐关宝告诉记者,女婿到处打杂工,辗转了几个厂都不是很顺利,女儿则在家做裁缝带孩子。
“几年后,天行凭着会做沙发的手艺,进入海宁海派家具公司工作。”徐关宝说,女婿很会吃苦,人又聪明,省吃俭用地干了几年后,有了一些积蓄,在杭州贷款买了一套50多平方米的房子。还完房贷后,为了方便往返于海宁与杭州之间,还买了一辆吉利车,生活慢慢有了起色。
今年,许天行所在的公司组织优秀员工携家属旅行,想着女儿即将步入社会,儿子也放了暑假,节俭的妻子半辈子没出过远门,很快就应允全家前往。可谁他没想到,这竟成了最后一次的全家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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