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无闻的雄县、容城、安新三县,一夜之间被推上国家舞台。所谓一夜成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在雄安新区三县拥有项目的浙江商人,既有被金元宝砸中的兴奋,又有未提前加大布局的懊悔,还有对项目后续进展的小纠结。一夜之间,整片区域的图纸要重新描画,这是一张怎样的蓝图?在“千年大计、国家大事”中,浙商的方位和机遇在哪里?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从4月1日雄安新区设立的消息公布至今,10多天时间里,各种消息层出不穷,但其实万事才刚开了个头。记者采访了三位在雄安新区及周边地区发展的浙商。目前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希望。
中了头彩
浙江商人钱根基17岁离开老家来到石家庄,三十多年打拼,在石家庄攒下几座商贸市场和住宅项目。几年前,因为容城县政府来招商引资,加上当地地价便宜,钱根基便在容城买下了一块地,开了一个商贸市场、一家小宾馆。
石家庄的一圈同乡中,只有他在雄安新区有产业。而现在雄安、容城、安新三县土地交易已冻结,外人想要进去投资,至少眼下是毫无机会了。
但土地交易的冻结只是暂时的,规划迟早会有,项目早晚要落地。这几天,许多浙商向钱根基探听容城的情况。如今实业不好做,浙江人在北方的部分生意在收缩。雄安新区的设立等于是天赐良机,他们想找些路子进去做生意。
钱根基告诉同乡,现在什么都干不了,等到可以干了,再过去不迟。钱根基说,自己的确是运气不错,设区消息发布之后的头一周,他是兴奋的。
“这些天大家都说我是中大彩了。他们说我是不是提前知道(雄安新区规划建设的)消息。其实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是按做生意的逻辑,哪里有商机就在哪里投资。这一次,的确证明我的运气不错。”
那座已经招满商户开始营业的商贸市场未来会怎样?会不会与新区规划产生冲突?钱根基说他不担心,“因为新区建设需要企业和市场提供服务”。
“醒悟太晚”
浙江台州人刘顺启,2012年到容城,负责管理一个项目,计划建造建材市场、仓储基地和住宅。现在,建材市场商户已全部入驻并开始营业,住宅还来不及建,空留一块地。
容城的支柱产业是服装业。在刘顺启看来,容城的经济实力与他的台州老家比,还是太弱。
五年前他刚到容城时,县城仅有两条主街,在他看来,还不如浙江的一个镇繁荣。“我向人打听市中心在哪,人家说你站的地方就是。”
直到现在,容城也还是个经济薄弱的县。容城县城人口约5万,2016年前三季度,容城GDP仅59.4亿元,约为浙江一个中等县的1/6。这样的观感,让刘顺启认为容城商品房市场未到兴起的时候,于是他放慢了项目推进的节奏。而这,成为他现在最后悔的事。
4月1日,设立雄安新区的新闻发布。刘顺启才醒悟,原来雄安新区的设立早有迹象。
他觉得,2015年10月是个重要节点——
一是,他接到县里通知要求工程停工。同期,雄县、容城、安新三县所有在建、未建工程都接到此通知。
二是,过去容城县领导多次开玩笑,请他把户口迁入,“县里还能给评个荣誉市民”。但2015年10月起,县领导说,现在想落也落不了了,所有户口只能迁出不能迁入。
现在,项目工程和房地产交易都被冻结,刘顺启什么都做不了。而他手里还有一块待开发的住宅地块。这块地今后将何去何从,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但可以确定的是,新区建设需要大量的建材,所以建材市场的前景任谁都可以想见。
黄金商机
这些天,温州永嘉商人林有文像是怀中揣了个金元宝,既兴奋又有点紧张。一个从未有过的“国家级”的发展机遇放在眼前,怎样把握,大约是他想得最多的事。
林有文22年前来到雄县,此后在这里扎根,儿子也出生在此。他在雄县开了几家服装店,儿子长大成人,也在雄县做生意。
2013年,他和商会同乡一起,经过竞标,拿下占地14亩的雄县县城农贸市场改造项目,包括改造、运营,合同期限40年。
林有文说,参与竞标的有5家企业,包括当地资金实力最强的建筑公司,但最后是他们拿下了项目。县政府官员告诉林有文:温州人肯吃苦,做事踏实,观念开放,所以愿意把项目交给你们建造、运营。
林有文和同乡的确没让当地政府失望。拆迁顺利完成,设计图纸修改了无数遍,施工队也找好了,不久前,林有文却突然接到县里通知,一切项目暂停。县政府官员说,国家要建雄安新区,农贸市场的档次和结构可能都要变化,要重新规划。
这个项目原本预计总投资6000万元。当地政府官员告诉他,现在“6000万不够,得一个亿”。“一个亿不怕,就是二个亿我们都继续投。”林有文很清楚项目的意义。
他现在是有底气的。过去,他们找银行贷款,常常贷不下来。但这两天,他把合同拿到北京给一位银行行长看,行长求之不得,想要立即合作。还有内蒙古的老板找到他,想把项目买下来,价格高点都行。“那哪行啊,现在别人都是想要项目却进不来,我们手里现成的项目,怎么可能卖给你?”
雄安新区开始建设后,项目会不会有变数?虽然有担心,但林有文还是欢喜的。“以前说起在雄县做生意,别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以后我们可就是在大城市做生意了。以后我没准还能在这开个厂子,我儿子的蛋糕店也能开得更大。”他说。
这些天,他每天都要接几通朋友的电话,询问关于雄县投资的事。他叫朋友别来买房, “来了也没用”。
三四千元一平方米的房子几天之内被炒到三四万。“说不动心是假的。”林有文坦诚地说,“但是消息来得很突然,谁也没料到。不过也很快不去在意了。我们是来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不图炒房赚钱。”
(因受访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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