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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宣传 | “两脚书库”陈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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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17 09:28:44 来源:浙江宣传

  1909年,全国最高学府京师大学堂,也就是北大前身,慕名聘请浙东学者陈汉章担任教师。然而46岁的他做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选择:不当先生做学生。四年后,这个“老学生”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北大第一届中国史学门毕业,并继续留校任教。这个故事至今留为佳话。

  陈汉章,中国著名经史学家、教育家,一生都在做研究做学问。满腹经纶的他有“两脚书库”之雅号。提到陈汉章,连季羡林都肃然起敬,在病中仍为其故居题词。更令人称道的是,陈汉章还教出一众知名弟子,包括文学家茅盾、哲学家冯友兰、历史学家范文澜、政治活动家许德珩等。

  一代国学大师,为何被称为“两脚书库”?又怎样教出如此之多的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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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汉章铜像 图源:“象山普法”微信公众号

  一

  佚书辑释、经史注疏、文字训诂、地理、方志编纂等,陈汉章几乎都很精通。民国初年,当时的教育部在接待外宾或外国汉学家时,经常请陈汉章出席“撑场子”。有一次,一位日本汉学家提出难题,陈汉章当场旁征博引、娓娓道来,引得对方连连称赞。

  当然,国学大师并非短时可“练成”。早在年少时,陈汉章便心怀“穷四库”之大志,要求自己“每日功课宜尽十卷,经五卷,集五卷”。十三经、二十四史、《资治通鉴》等巨著,他花费数年时间反复阅读。

  陈汉章主张读书“一贵多,一贵精”。每读一卷书,必认真考校、仔细比对,区分优劣对错,句章训诂皆有出处;每翻一页纸,必圈圈点点,用不同颜色批注。干裂磨损的笔砚、泛黄卷曲的书页,都见证着他无数勤奋苦读的时刻。

  浙江图书馆藏有陈汉章的批校本《资治通鉴》和《续资治通鉴》。密密麻麻的批校语或考校文字之讹误,或辨内容之正伪。这些批注并非成于一时,唯有日积月累、博闻强记,才能博采众多文献补注补释,由此可见陈汉章做学问之较真。

  陈汉章认为,“学问之道,看读写作,缺一不可。倘看读,不写作,必至眼高手疏”。他的日记中清晰记录,20岁到26岁,自己阅读了19000多卷书稿,“翻纸偶及者亦不计”,写作古诗1000余首,单篇文章1400余篇。2014年,历时8年整理的《陈汉章全集》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全书共21册,1500余万字,可谓凝聚了一代鸿儒之心血。

  勤勉、笃学让这位“两脚书库”成为北大校史上的一位重要人物。他的学生、史学家金毓黻感慨:“他的头脑简直是一座图书馆,例如他做的中国通史讲义,可以说是繁征博引,下笔不能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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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8年,陈汉章在北京大学任教时与蔡元培、陈独秀等人合影(前排右一为陈汉章) 图源:“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微信公众号

  二

  陈汉章十分看重知识的力量。他历任北京大学教授、史学系主任,中央大学教授兼史学系主任等,一心扑在教学上。

  早在光绪时期,陈汉章已声名鹊起,多次被聘请出仕为官,他却毅然拒绝。由于名声在外,还经常有外国人前来相邀授课,比如有人邀他讲授中国史,开出每月六百银元的高价,甚至还派当时十分“稀罕”的小轿车前往接送。陈汉章丝毫不为所动,面对质疑,他表示“中国历史岂能被外国人洞悉”。

  在西学浪潮盛行之时,陈汉章主张治学不能丢了国学传统,葆有深深的人文情怀和民族大义。他所处的时代,社会环境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传统文化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虽是一介文人,但他铮铮傲骨,批判“欧风东渐,异说并兴,人心浸已不正”,把三尺讲台当成“阵地”,弘扬国学,倡导爱国精神。

  他在北京大学教学时自编讲义,试图在先秦诸子的只言片语中,寻找西方近代科学在中国“古已有之”的证据。比如《列子》中曾提及飞车,因而可以推测飞机在先秦时代就已经存在了。如此,也遭受了学生的质疑。学生茅盾却看破了其背后深意:“陈先生是发思古之幽情,光大汉之天声。”

  陈汉章与茅盾曾相约共谈,坦诚自己编的讲义“牵强附会”,并道出原因:“中国人见洋人奴颜婢膝,实在可耻。忘记我国是文明古国,比洋人强得多。我要打破这个风气,所以编了那样的讲义,聊当针砭。”青年茅盾被老师这番话打动。

  放在今天看,陈汉章的一些观点和做法或许有着时代局限,但他“冀于致国富强之术有所贡献”的拳拳之心,依旧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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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汉章故居外景 图源:“清廉浙江”微信公众号

  三

  一代国学大师在北大的讲坛上一站就是十几年,可谓桃李满天下。范文澜称其“详博闳大,非他经师所能言”,罗家伦叹其“以博学闻于当世”。国学热潮不减的当下,我们又能从这位“两脚书库”的治学之道中,读出什么深意?

  “不读则不能”的定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浸润心灵之窗,也让我们深深感知到其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韵味。陈汉章说:“凡古人著作,不看则不知,不读则不能。”无论时代风云如何变化,他始终专注于治学,在一日复一日的青灯伴黄卷中,他将中华文化幻化为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

  “鸡鸣而作,人空而休,寸阴无间,诵声不辍”,在数十年的治学生涯中,他一直保持高度自律,由此铸就坚实的国学基础。晚年,他回到故乡宁波象山县,自建藏书楼,还依然坚持每日“闻鸡起读”,被村民称为“晨钟”。

  “于人不可自高”的谦和。国学经典中蕴含的人生哲理与智慧,涵养着读书人的为人之道。陈汉章才高八斗,却为人谦和,十分讲究礼节。北大建筑系学生顾圣仪在《忆伯弢先生》中写道:“我在东陈读书两学期,计跪拜先生两次,先生也还礼两次。”

  陈汉章在北大教书期间,是开课最多的教授之一,白天上课,晚上编写讲义,为了教书育人殚精竭虑。即使身体抱恙也不愿休息,在他心中“国家培养人才应是分秒必争,岂能为我一人休息而耽误数十人的时间”。

  “一派风骨正颜色”的坚守。在历经全盘西化、维新思潮的失败后,“整理国故”“研究国学,保存国粹”被学者们搬上历史舞台。在西学浪潮席卷之时,陈汉章严厉批判谄媚之风,以国学铺染民族品格和精神的底色。他不媚强权、不为斗米折腰,以文人之风骨正中国颜色,曾感慨,中国男子皆如徐锡麟,女子皆如秋瑾,那就好了。

  陈汉章逝世两年后,官方在《申报》上褒扬他“阐扬国学、有功文献”。北京大学曾评价他“在经学,史学和训诂学方面撰述宏富,著作等身,嘉惠学林,功在千秋”。

  文化是凝聚民族之气的灵魂所在。除了陈汉章,浙江还曾走出过王国维、章太炎、马一浮等诸多学问深湛、影响深远的国学大师。正是这样一位位“大先生”,汲古穷经,用以文载道的朴素人文理想,照亮着我们的来时途、前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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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浙江宣传责任编辑:吴珂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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