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一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写出晴雨西湖不同的美,拨动了许多人的心弦。
“你问西湖水,偷走她的几分美……”这些天,西湖水景搭配着古风BGM的视频,在网上火了一把。画面中,西湖的景致随着流水徐徐铺展开来,令不少人感叹“好美”“超绝”“立刻就想去西湖”,还有网友表示,“想把西湖水‘偷’进live图里”。
不禁令人好奇,西湖水究竟藏着几分美?
图源:“杭州发布”微信公众号
一
西湖水的晨昏之美,常常“刷屏”朋友圈。
天刚蒙蒙亮时,如果爬上宝石山头俯瞰西湖,薄雾渐散,湖面被晨光染上一抹淡金。而如果你站在苏堤、杨公堤,看着天空从淡淡的粉色开始逐渐将湖水染成橘黄色,也是十分惊艳的。
傍晚,随着太阳一寸寸落下,西湖水迎来“一湖金色”。有时候,湖面上还会游来几只鸳鸯,划出几道涟漪,或是白鹭的翅膀忽地掠过,搅碎了一色湖光。难怪有人说,“人间西湖醉,最是醉黄昏”。
看着西湖水波荡漾,有网友觉得它“很肥”,温润而丝滑,跟别的湖水不太一样。对此,网上有很多不同的解释,最常见的说法是因为湖水清澈。在年复一年的生态保护下,再加上西湖水一月一换等原因,其水体平均透明度稳定在85厘米以上。这使得湖面上反射的阳光更为连续、均匀,湖水也因此如丝绸般富有光泽。
清澈的水面极易倒映出湖边的景色,让网友念念不忘的西湖水更是美了几分。春日里烟柳垂丝,青山一片翠绿,让人秒懂了范仲淹笔下的“春波千顷绿如铺”;盛夏时分的映日荷花,与水中嬉戏的鸳鸯一道,让西湖水瞬间灵动起来;秋夜月圆时,三潭印月的天上月、水中月加之游人心中的月亮,诠释月圆人更圆的意境;待到冬雪后,或许能看见水的颜色如天如云如山般“上下一白”。
游人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定格的是西湖水,也记录下了集贤亭前的游船、郭庄的鱼儿、雷峰塔的日落、音乐喷泉的水波……西湖的自然、人文之美,便如此融进了这汪清澈的水里。
西湖的水 图源:“杭州文广旅游发布”微信公众号
二
和世界上众多风光旖旎的湖泊相比,西湖并不算大,但她的一点奇妙之处在于“水不广而多分割”。原本平静少有故事的水面,因此增添了许多变化之美。
苏堤、白堤、杨公堤和孤山,将西湖的湖面分割成了许多大小不等的水域,外湖开阔、里湖“仙踪”、小南湖幽静;而小瀛洲、湖心亭、阮公墩三座小岛点缀在湖心,与周围的水域相映成趣,使得西湖也逐渐形成了“一湖映双塔”“湖中镶三岛”“三堤凌碧波”的景致,每一处都引人入胜。
这些堤坝与岛屿的出现,起初多是为了疏浚西湖、治理水患。以苏堤为例,它的修筑是为了处理疏浚西湖时产生的大量淤泥。不过在水利疏浚之外,苏轼可能也融进了自己的“审美小心思”,比如六吊桥,在贯通里外湖、便利交通之余,也令苏堤如水波般有了起伏之美,多了几分韵律。
近千年的时间里,西湖以堤岛分隔水域和组织空间,成为了中国景观设计美学中的经典。由于错落的堤岛,人们在岸边望湖时视线总能有落点,或是看着一横一纵的长堤上杨柳依依、游人如织,或是目送数艘小舟往湖心游去,目光所及处时有美好。
西湖景色 图源:“走近西湖”微信公众号
也因为堤岛分隔的缘故,西湖的水面多了些曲折和层次,因此“硬控”了不少游湖人。
试想,当你坐着手摇船在西湖上摇晃起伏着前行,有时水道很窄,盎然的花草触手可及,耳边是虫鸣、鸟叫、船桨拨动水花声交织而成的白噪音。而当小船擦着边儿穿过石拱桥后,眼前却可能豁然开朗,迎来一片开阔水面,远处是如水墨画般的逶迤山影、亭台楼阁。
再如,孤山路上的“S弯”被很多网友称作西湖“最美转角”,在梧桐树下行走时眼前的碧水只有一角湖面,再抬头向前,孤山路的突然拐弯却令眼前一片开阔,水面荡漾,拍打着岸边。因此,有人戏称,杭州也可以“看海”。
西湖水,既有意料之中的诗情画意,又让人在柳暗花明处撞见惊喜。
西湖“最美转角” 图源:“杭州发布”微信公众号
三
有人说:“杭州城是水做的,钱江水、西湖水和运河水共同铸就了钱塘繁华。”如今以景闻名的西湖水,在古代是杭州城百姓生活用水的来源,关系着百姓的生存。
唐德宗时期,杭州刺史李泌开凿“六井”,将西湖水通过管道引入城中,成为城中百姓的饮用水源,也让逐水而居的人群逐渐聚集在了一起,于是杭州城市初现规模。随后,吴越王钱镠定都杭州时又深挖了三处水池,白居易、苏轼等人也先后对“六井”重新进行疏通,这些水除了饮用之外,还用来灌溉农田,养活了一方百姓。
随后,地理环境的变迁让杭州的地下水质逐渐改善,老百姓也不再依赖西湖水作为主要的生活用水。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西湖与城市已密不可分。正如苏轼所说,“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难以想象,如果杭州没有西湖会是怎样。
夕阳下的湖水
20多年前,随着环湖围墙被拆除,城与湖的关系愈加紧密,诗与远方的距离被无限缩短,人的心境也在几步之间随意转换。
据测算,当人们站在西湖湖滨,望向群山的视角大约为5°。眼中的山势逶迤但不会过于高远,水面空阔却不至于过分渺茫;西湖的岸上,常常可见长椅上坐满了游客。西湖边没有设置栏杆,这让湖水与人拉近到了咫尺之间。当你凝望着西湖时,心中那些焦虑、那些迷茫、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好像都被湖水吸了进去。一把长椅、一湖水,身后行人的匆匆皆成背景。
当人们望着这片湖水时,脑海中能生发出无限想象来。她可能是多情的泪水,映出了许仙与白娘子凄美的爱情;也可能是寻梦的温床,苏轼枕着水波看山头起起落落,物我两忘时感叹道“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与月徘徊”。写下“一半勾留是此湖”的白居易,还曾这样形容西湖的景色:“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
在花红柳绿迷人眼时,在群山环绕之中,平静的水面看似是配角,实际上却赋予这幅画以灵魂。西湖水之于杭州城似乎也是如此,看似波澜不惊,却能够容纳无数过客的灵魂,也成为城市的灵魂。
西湖水的美是“偷”不尽的,但总能令人的心灵深处再添上几分美。心情愉悦时,可以去看看西湖水,心烦意乱时,也不妨去看看她。西湖水,让每个走近她的人都能在潋滟水光中照见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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