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宣传 | “万能问题”不万能

　　不少人在工作和学习中都有这样的经历，当遇到自查自纠、查摆问题时，首先做的不是认真反思，而是去找“万能模板”套一套。“学习不够深入”“创新意识不足”……这些“万金油”问题往那一搁，谁也看不出是谁的问题，从而让“查摆问题”落入形式、陷入空转。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正视和解决自身存在的问题需要勇气，但这样做最主动。”查摆问题，本需“望闻问切”，若不能精准把脉、靶向施治，就断不了自己的“病根”。那么，“万能问题”的背后，折射着什么样的心态？又该如何治一治拿“万能问题”应付了事这个问题？

　　一

　　管理学家有一个观点：“最重要且最困难的工作，并不是找到正确答案，而是发现正确的问题。”现实中，总有人或懒于照镜子，或害怕照镜子，或化妆后才照镜子，无法直视现实、正视问题。一旦需要查摆问题，就拿一些模棱两可、无关痛痒的“万能问题”敷衍塞责。

　　比如，以“脸谱化”代替“自画像”。一些党员干部惯于以抽象替代具体，以共性模糊个性，热衷于老调重弹、老生常谈，用常常说、人人说的“经典问题”，大而化之、笼而统之做检视。一谈理论学习，只说“学习还不够深入”的万能通病，不讲哪些理论未能学深悟透的个人病根；反思创新发展，对因循守旧错失良机避而不谈，开口闭口皆是“创新意识有待加强”。这些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的通用问题，常让自查自纠沦为“挠痒痒”，更谈不上“红脸出汗”。

　　比如，以“皮毛”掩盖“根子”。一些部门和干部谈问题找不足，看似有板有眼、有模有样，实则蜻蜓点水、浮光掠影，纯属“纸糊的凳子不中用”。如检视群众工作不足时，习惯于用“日常工作繁重”等万能“挡箭牌”，自我开脱、隔靴搔痒，以致于年年有问题、年年没改进。又如自我剖析症结时，“犹抱琵琶半遮面”，喜欢以业务问题代替思想问题，止于“就事论事”，绝不追根究底。有基层干部就形象比喻，少了直击灵魂的“麻辣滚烫”，“洗洗澡”就变成了“泡温泉”。

　　再如，以“糖衣”换取“甜枣”。在基层调研时，笔者听到“三炮”说法：向上级献“礼炮式”客套批评，对同僚行“哑炮式”回避批评，对自己施“空炮式”表演批评。有人顾及面子、有人怕伤和气，常给批评裹上“糖衣”，专拣“业务学习不够”“遇复杂问题细节考虑不周”等泯然于众的问题来“挑刺”，换取别人对自己同样的“嘴下留情”。如此一来，有的批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有的批评“草色遥看近却无”。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一“利器”，在圆滑世故中也就被磨成了“钝器”。

　　二

　　“万能问题”似是而非、不痛不痒，不仅没点破戳破啥问题，反而暴露出更多深层次的问题。为何有的人喜欢用“万能问题”滥竽充数？究其根源，至少三种心态在作祟。

　　鸵鸟心态。有人说，世界上最难过的关，就是自己这一关。有的党员干部宁愿埋首于AI生产的万能问题“沙堆”里，也不敢“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到底，是因为心里有“怕”：怕问题说多了、说大了，丢“面子”、伤“里子”，影响考核评价；怕问题说重了、说深了，解不开、惹麻烦，羁绊今后发展。这怕那怕，畏首畏尾，以“万能问题”来搪塞，实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本质就是形式主义。久而久之，“纸包不住火”，“小问题”成为“大问题”，“小管涌”沦为“大塌方”。试问，若没有正视问题的自觉、刀刃向内的勇气，哪里会有“刮骨疗毒”、补钙壮骨的效果？

　　过关心态。查摆问题是“大扫除”，找不到门后“杂物”、看不清角落“积灰”，就无法实现“窗明几净”、干净清爽。有人不愿打开大门彻底清扫一番，总爱拿着“鸡毛掸子”装装样子、走走过场。社交媒体上，关于查摆问题的建议帖日益增多、“万能问题”愈发受用，就暴露出一些人求平稳过关、万事大吉的心理。殊不知，查摆问题本就是一次“过关”测试，揭短亮丑是否触及灵魂、自我批评是否触及内心，就是对党员干部党性修养、作风淬炼的一次“通关”考验。所谓“不能胜寸心，安能胜苍穹”，以空对空的“万能问题”投机绕道，试图跳过这一“关口”，恰恰是误入歧路，错过了真正磨砺成长的大道。

　　躺平心态。央视春晚小品《坑》曾以戏剧化手法讽刺了“躺平式干部”的生存逻辑。现实工作中，确有个别干部敷衍了事“佛系干”，不思进取“应付干”，总想着“等靠要”，遇到矛盾就“两手一摊”。混日子的“甩手掌柜”未曾真刀真枪解难题、不曾真情实感办实事，又何以找准深入、具体、可感的问题？于是，一些干部只好“闭门”造问题，用空洞话术掩盖本领不足，用万能套路粉饰伪装。拿“万能问题”虚晃一枪，往深里说，就是脱离群众的一种表现。

　　春晚小品《坑》中的“躺平式干部” 图源：“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微信公众号

　　三

　　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问题、不正视问题。“万能问题”说了等于没说，不仅不万能，还掩盖了真问题，本身就是大问题。那么，该如何打破这种“万能”假把式？笔者有三点看法。

　　打开门来。问题从何而来？不从网上搜来，亦不从纸上来。查摆问题，不是“人机”对话，而是干部与群众“心贴心”的对话，是个人“心与心”的独白。群众是最好的“问题搜索引擎”。打开大门、走入一线，海量的群众心声中有着真实问题的“信号源”“解码器”。当然，检视查摆的过程也是“敞开心扉”的历程。反省自己，是最难的自律，却是党员干部的必修之课。

　　摆到桌面。一些干部之所以用“万能问题”屡试不爽，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个别地方把查摆问题当作“秀场”，流于符合形式、止于完成“任务”。长此以往，实际工作中的诸多矛盾问题就容易被掩盖。共产党最讲“认真”，只有把问题摆到桌面剖深剖细，摆正心态、摆入心扉，真真切切“对号入座”，万能的“模糊轮廓”才会被描摹成个性的“高清画像”。多一些“澡雪精神”，就会少一些“万能问题”生存的市场。

　　钉好钉子。“君子检身，常若有过。”作风建设的“闯关”路上，查摆整改问题好比“一山放过一山拦”的攀越。当前利益交织复杂，价值观念多元，个别党员干部的心态、思想难免会随着社会大气候而出现倦怠、浮躁、自满等不良倾向，一些真的问题就会卷土重来，却躲入“万能问题”的“青纱帐”里。当此之时，我们尤需检视内心深处，拿出“钉钉子”的精神刺破“万能问题”背后的“多重迷雾”，去伪存真、拨云见日，守住如磐初心。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查摆问题贵在精准，难在精准。套用“万能问题”，看似万能，实则万万不能，此为警醒亦是心中镜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