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坠落宁波境内的4架飞机示意图

　　陪同记者采访的龙英儿(左)，退休前系宁波市中级法院律师，获得过浙江省优秀律师称号。其父亲是著名的龙华二十四烈士之一、曾任浙江省委代书记的龙大道烈士，这位上海工人运动领袖于1931年在龙华被反动派杀害，后龙英儿被爱国知识分子朱绣芳收养。营救2号飞机美国飞行员的行动中，龙英儿的养父、时任咸祥镇镇长的朱绣芳起了关键作用。

　　在坠落美军2号飞机的遗址前，龙英儿说：“当年的咸祥南星塘棉花地，如今成了休闲钓鱼塘。”

　　引子

　　抗战时期，宁波军民坚持在敌后抗击日伪军的同时，也用生命和鲜血帮助、保护与我们并肩作战的盟军，冒死营救美军飞行员便是其中最震撼人心的故事之一。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美国在太平洋的海军基地珍珠港，美国海军损失惨重。次日，美英对日宣战。1942年4月，经罗斯福总统批准，由陆航司令阿诺德上将挑选了美国陆军航空兵中的传奇人物、44岁的杜立特尔中校，组织16架B—25轰炸机机组人员，经短期强化训练后，于4月18日从海军“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上起飞，轰炸了东京。这就是“二战”时期著名的“东京上空30秒”行动。这次空袭，虽然给日本造成的物质损失微不足道，但在心理上极大震撼了日本朝野。

　　由于当时气候恶劣、导航设备差，而飞机燃料又告罄，无法在衢州机场降落。在这种情况下，除8号机飞到海参崴外，其余15架飞机中，两架坠落江西、安徽境内，13架坠、降落浙江境内，其中4架坠落在宁波境内。飞入中国境内的75名飞行员中，3名当场遇难，8人落入日军之手(其中4人在获释前死亡)，其余均被中国军民救起。坠落在宁波境内的4架飞机和机组人员情况如下：

　　2号飞机降落在现鄞州区的咸祥南星塘棉花地里。先后跳伞和迫降的正机械师胡佛中尉、副机械师兹田少尉、航行员瓦得纳中尉、轰炸手米纳少尉、机械员勒得纳军士5人分别被咸祥镇镇长朱绣芳和当地自卫大队所救，后安全返回美国；

　　6号飞机坠落在象山爵溪的牛门礁附近。5名机组人员中，有2名死亡。另3名被爵溪乡乡长杨世森等当地人救援后，由于伪军告密，在护送去安全地带途中被日军截获。后3名飞行员被押解到上海，机组组长哈马克被杀害，孟德尔病死狱中，尼尔森在日本投降后出狱回国；

　　7号飞机坠落在象山鹤浦镇大沙村靴蜐头沙滩。飞行员劳逊、麦克罗、克雷文、特维伯、赛曲乐被当地渔民许尚友、三门县第二自卫大队分队长郑财富等人所救，后经重庆返回美国；

　　14号飞机坠毁在象山石浦港外檀头山附近大沙洋面上。机组人员威廉斯、塞勒、赛司洛、史密斯洛、华埃脱得到麻良水、赵小宝等当地村民救援，全部生还返美。

　　龙英儿至今还珍藏着这支见证难忘历史的“派克”金笔。

　　1.迫降毁机

　　7月19日，在龙英儿的陪同下，记者来到当年2号飞机的坠落地———咸祥镇南星塘。龙英儿指着宁静的水塘说：“1942年4月18日晚上，飞机从两三公里外的咸祥镇低空掠过，降落在这个地方。我在家里听到了爆炸声。第二天下午，我和村民们跑到这里看到———近20米长的那架轰炸机在棉花地上推进了二三十米，把地犁起了1米多高，周围有一大片被烧焦的痕迹。棉花地的沟里浮着不少机油，村民们知道这些机油能够点灯，就提着桶去掏……会几句简单英语的爸爸借助手势，从两个飞行员处了解到飞机迫降前后的情况：他们中先有3人跳伞，生死不明。他俩着地后，动手破坏机舱内部，并浇上汽油焚烧，以防飞机被敌人利用。村民徐阿贵领着他们到了黄牛岭，见他们已经是筋疲力尽，就将他们藏匿在龙王堂内。”

　　2.冒死救助

　　龙英儿说，1942年4月宁波已沦陷一周年，但象山港畔的咸祥镇尚属国民党政府的游击区，也有我浙东游击纵队在此活动，镇公所由国民党地方政府控制。时任咸祥镇镇长的爸爸倾向革命，是正直的爱国知识分子，懂得国际国内的许多知识。因此，当4月19日早晨有村民向他报告，说在当地的黄牛岭山脚下看到有两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时，他就断定乡民所描述的这两个人不是侵华日军，立即派人将两名飞行员接到镇公所。

　　龙英儿领记者来到咸祥镇内的镇公所旧址说，这一天，镇公所外挤满了来看美国飞行员的村民，但都被怕走漏消息的朱绣芳挡在门外。龙英儿在得到父亲的许可后挤了进去，看到了这两名长相“怪异”的“洋人”。当时只有爸爸最清楚，周围得知消息的日军、伪军很快就会找上门来，这两名美军与自己可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这一天爸爸一天没回家，一直在镇公所内商议与联系尽快送走美军的事。

　　吃过晚饭，爸爸要亲自送两位飞行员走。龙英儿说，据妈妈金翊群(已故)回忆，临分手时，两位飞行员紧紧握住爸爸的手表示感谢，其中一位脱下身穿的绿色全毛哔叽美军飞行装送给爸爸，另一位拔出一支橙红色笔杆、黑色笔套的“派克”金笔送给爸爸。他们被送到沙村国民党俞济民部所属于凤园部队，将一支佩枪送给国民党东钱湖区署警备中队长李森林。后来，在中方人员的护送下，两名美国人渡过象山港，被转送到宁海宁奉游击区指挥部。由国民党当局指挥官俞济民接待后转送新昌，后又被转送至衢州、重庆，安全返回美国。后来得知，另3名先期跳伞着陆于东钱湖一带的美国飞行员，被当地自卫大队严纪民部救获，后来也安全返回美国。

　　如今，龙英儿还珍藏着那支见证这段难忘历史的“派克”金笔，笔尖上的“Park”和“madeinU.S.A”字样仍清晰可见。

　　3.日军报复

　　龙英儿说，美国飞行员走后不几天，驻宁波的日本兵知道美军轰炸机迫降咸祥的消息，就来找爸爸。爸爸就躲到附近族人朱绣帮家。龙英儿说，当时选择这个地方藏身是有原因的，这里的房屋纵横连片，有众多前门后门与屋外的道路相通。

　　后来，日伪军仍不断地来搔扰，爸爸只好出走到距咸祥二三公里的大婶朱荣柏家。6月29日，天刚蒙蒙亮，正在熟睡中的龙英儿被一阵杂乱的钉鞋踏地声惊醒，起床往门外一看，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伪军、汉奸正准备放火烧她家的房屋。这时，族人朱荣清快步上楼，将龙英儿与弟弟拉进了一墙之隔的弹花店。弹花店松才阿公抱着弟弟，牵着龙英儿从后门逃出。这场大火烧毁了龙英儿家楼房一间一弄，还烧毁了左邻右舍7户20多间民房。

　　创建浙东敌后抗日根据地

　　1942年5月中下旬，日寇发动浙赣战役，浙东大片国土沦于敌手。根据新形势，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确定了进一步发展浙东敌后地区的方针，并决定增派干部，谭启龙、何克希、张文碧等同志陆续南渡浙东，开始了创建浙东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斗争。

　　政治领导统一浙东区党委成立

　　7月8日，浙东区党委成立，谭启龙任区党委书记，何克希任区党委军事部长。当时，中共浙江省委已遭破坏，开展敌后工作面临着重重困难。7月18日，区党委在慈北宓家埭召开浙东敌后第一次干部扩大会议，谭启龙在报告中分析了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基础和条件，明确了今后的的目标，为创建敌后抗日根据地作了极其重要的思想准备。

　　浙东区党委的成立，不仅统一了浙东党委的领导，标志着开辟浙东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开始，也重新恢复了浙江省委的领导，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军事指挥统一成立三北游击司令部

　　区党委成立后，开始对外不公开，对外活动都是用部队的名义，而浙东我军又由两部分组成，这就迫切需要在三北地区建立一个统一的指挥机构。根据新四军军部提出的尽量做到灰色隐蔽，不要过早暴露目标，以免引起敌伪顽军注意的指示精神，经陈毅同志同意，统一的指挥机构仍用“第三战区凇沪游击队”的招牌，叫“三北游击司令部”，于8月在慈溪北部的鸣鹤场成立，何克希任司令员，谭启龙任政委，刘亨云任参谋长，张文碧任政治部主任。司令部成立后，统一整编了浙东地区的主力部队，分别组建成第三、第四、第五支队及司令部警卫中队和海防中队，总人数1500余人。这支队伍就是开创浙东抗日根据地的基本武装力量，也就是浙东人民至今不忘的“三五支队”。挺进四明威震三北

　　随着我军力量的增强，日伪军加强了对“三五支队”的扫荡，国民党军乘机找我制造摩擦。根据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的指示，区党委在鸣鹤场召开会议，制订了“坚持三北，开辟四明，在四明山完全占领后，再争取控制会稽两山”的工作方针。华中局指示要求：“应迅速取得四明山、会稽山为主要阵地。”

　　10月初，日寇调集大批兵力对三北地区进行大扫荡。10月8日，我军一部正按计划准备渡姚江挺进四明时，在慈溪西部阳觉殿遭日伪军突然袭击，我军奋起反击，毙伤日伪军近百人，其中打死日军22人，并顺利转移，这一仗威震三北。

　　10月11日，我军进入四明山区，击溃国民党警察部队偷袭。我军积极开展统战工作，动员社会各界共同抗日，逐步控制了鄞西鄞江桥一线以西的四明山区，初步完成了挺进四明山的任务。

　　相关链接

　　1942年浙东抗战大事记

　　1月16日，在上海的谭启龙向华中局报告浦东、浙东地区的工作，并提出相应建议。

　　2月15日晨，日军调遣舟山兵力配合茅洋守兵分3路第3次扑向丹城。丹城军民协力抗战，浙江保安纵队队长蓝钟伍率部从西乡增援。敌军在前后夹攻下仓皇溃退，我军乘胜追击，于下午两时攻克白石、黄土岭；3时收复南庄、大碶)头；晚6时先后攻克仇家山、姆龙洞。毙伤敌伪军40余人，守军伤亡中队长以下官兵60余人。3月8日至11日，日军一个大队和伪十师38、39两个团共3000余人，分12路第5次进犯丹城。守军寡不敌众，11日县城陷落。

　　5月31日，陈毅、曾山电令谭启龙立即自上海浦东去浙东主持工作。谭启龙由浦东南渡浙东。淞沪五支队支队长连柏生、大队长张席珍率100多人同时到达。接着，中共浙东行动委员会成立，谭启龙任书记，统一领导浙东部队的党组织和地方党组织。

　　7月8日，华中局致电谭启龙并转浙江各属党的负责同志，任命谭启龙为浙东区委书记，负政治上的责任；何克希任区党委军事部长，指挥浙江敌后的武装。责成谭启龙与浙江各属党的组织发生联系，协同工作。

　　7月18日，浙东敌后第一次干部扩大会议在慈溪宓家埭召开，谭启龙在会上作了《目前国内外形势与我党发展浙江敌后游击战争建立根据地的方针》的报告。同月中旬，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派遣的何克希、张文碧、刘亨云等一大批干部抵达浙东。

　　7月28日，浙东区党委在慈溪宓家埭正式成立，由谭启龙、何克希、杨思一、顾德欢4人组成。

　　8月19日，经华中局批准，成立浙东军政委员会，统一领导浙东部队。

　　9月22日，区党委作出《关于长期坚持浙东斗争的决定》。

　　10月初，日军调集大批兵力对三北地区实行“大扫荡”。8日，日军向我军驻地阳觉殿进攻，第四支队和特务中队与敌展开激战，击毙日军22名后转移。后日军对阳觉殿实施报复，刺死男女道士等12人并焚烧了阳觉殿。9日，五支队在竹山岙伏击“扫荡”慈西之敌，毙伤30余人。

　　10月10日，政委谭启龙、司令员何克希率司政机关和第四支队渡过姚江进入四明山区。副司令连柏生，参谋长刘亨云率五支队等坚守三北，并开辟慈东、慈西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