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17年刑事审判经验的北京海淀区法院庭长朱军近日称:近年来“跑关系”的诈骗案多了起来,关系骗子越来越多:办理子女入学、安排工作、打赢官司、承包项目、低价购房等等,受害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他们就声称有什么样的“关系”。骗术虽不高明,大多却能轻易得手。该区一法官称:封建历史遗留下来的特权崇拜思想与权力文化,为该类犯罪提供了生存的土壤;特权崇拜下,人们首先想的不是依法办事,而是希望通过特权关系网走“捷径”,正是特权崇拜心理催生出形形色色的“关系骗子”。(7月11日《人民日报》)
听起来很有道理,其实许多人一点也不崇拜特权,实际非常痛恨特权,厌恶权力设租寻租,希望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一切按规则办事——所以会在心理和实践中向特权寻求保护和依赖,只是因为现实中确实存在特权者,存在权力掌握资源分配的潜规则,依赖特权是无奈之举。所以人们不得不一边骂贪官、斥特权,一边在涉及自身利益时寻关系、找路子、塞票子,呈现出严重的精神分裂。
法官称是公众的特权崇拜心理催生出“关系骗子”,这显然不对,滋生出骗子的是实实在在的特权,而不是公众的特权崇拜心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现实中没有特权现象存在,公众怎么有特权崇拜?所谓的特权崇拜心理,只是现实中种种形式的特权投射在国民心中的心理阴影。
法官说这是封建历史遗留下来的特权崇拜思想与权力文化。关于传统,一个基本的常识是,传统并非历史神秘的遗存物,而是现实的影子,社会发展中万事万物沐浴着同样的阳光,可为何进化到今天许多传统消逝了,而许多传统却留下来了呢?无疑是鲜活的现实而非陈旧的历史决定着传统,适应现实的传统才会留存下来——所以,特权崇拜心理绝非源于封建传统,而是现实的投射,因为现实中依然存在特权,法治匮乏下权力得不到约束,种种制度中都留有权力操纵的后门。一个社会中有人掌握特权,才会有特权崇拜心理;如果说继承传统,也是先有人继承了封建官本位、权大于法的特权传统,才有百姓对特权崇拜传统的继承。
当然了,特权崇拜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说这些并非想为这种不健康心理辩护。虽然有特权现象存在,但我认为公众还是应坚守公民的美德,洁身自好——如果我们都坚守法律信仰、坚决抵制向特权寻求保护,那是消弭特权最好的力量,而为了短期利益向特权投降,则只能让特权更加放纵、更加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