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1月29日,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省文物局与杭州市政府联合宣布:良渚遗址发现五千年古城,它是实证中华5000年文明的最具规模和水平的地区之一,被考古学家称为“中华第一城”。
在冬日的夕阳下,面对这座290多万平方米的遗址,古城发现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刘斌,依然感慨万千。顺着他的手势望去,记者看到西墙解剖沟宽64米——这是城墙的宽度,想一想60米跑道的长度,就会感觉这道墙宽得有些“一眼望不到边”,即便是今天的柏油路面,也少有这样的规模。
起初,考古队员挖到的只是石头和黄土。从石头到城墙,太需要非凡的想象力了,稍有疏忽就可能失之交臂。刘斌说:“如果错过了就在眼皮底下的‘中华第一城’,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生长于古城西安的刘斌,小时候常听大人说,每一栋房子下面,都可能压着一个千年宝藏。因此,刘斌一直对脚下那片厚重的土地充满了想象。良渚文化被发现70年来,当人们埋头发掘古墓藏时,刘斌总在思考:古墓里的人在当时是怎样生活的,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围绕莫角山的那片土地会不会是一座城池?
2006年6月,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瓶窑葡萄畈遗址高地西侧挖掘时,发现了一条良渚时期的南北向河沟,边上露出了堆砌的石块,洛阳铲在4米多深的地方碰到了石块,换个地方再铲,在差不多的深度再次碰到了石块——刘斌每天埋在比他还高的城墙坑里反复琢磨:石头和黄土大都存在于深土岩层中,而这次探到的石头和黄土却离地面很浅,这让刘斌预感到“有戏了”。
今年4月,刘斌在离葡萄畈北部数百米远的地方探掘到同样的石头遗迹,石头上同样也是用较纯净的黄土堆筑。9月中旬在莫角山北侧的河池头村发现了东西向分布的底部铺垫石块的类似遗迹,刘斌就知道已经离答案越来越近了。
多年的考古工作经验,让刘斌不放过任何线索,“我常常告诉我的队员,考古要想得到才会挖得到。”在这段已探明的呈“厂”字形的遗迹中,右上角是雉山,左下角是凤山,两座山中间是莫角山遗址,而莫角山遗址又被认定是宫殿遗址,要确认遗迹是堤坝还是城墙,可以通过排除法,到莫角山的东侧钻探即可……10月,一座古城终于呈现在考古队眼前,它的西北角有些残破,也许是因为附近有一条河的缘故,也许5000年前它被一串串河曲环绕。
发掘出“中华第一城”,刘斌没有拍下身上的尘土,每天仍在遗址中继续探寻:沟内黏土镶嵌的白色乱石从哪儿来?古城门在哪里?道路如何分布?城内的功能布局又如何?甚至大胆地提出一个新观点:“古城外,可能还有一圈尚未发现的外城墙。”
刘斌所说的外城墙距古城2公里左右,当地人称为“塘山”——即土垣长约6.5公里,从余杭瓶窑镇的塘家桥始,经毛元岭、西中村、河中村和良渚镇的石岭村、上溪村,至罗村止;在土垣的底部同样发现石块铺垫。前几年考古工作者认为这是防洪堤,随着良渚古城墙的发现,不排除防洪堤其实也是古城墙。
这一切还待进一步考证。但刘斌已经在思考下一步寻找的视野,他说:“当你的假设得到实证,你会激动得兴奋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