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广获金奖被取消的消息经《南方都市报》《新京报》《北京青年报》等媒体披露后,引起轩然大波。有记者在文中写道:“笔者曾于去年10月14日在北大的教室里先行目睹了《喜玛拉雅的枪声》,那时该组照片还未曾发布。在幻灯片播放《喜玛拉雅的枪声》时,卢广要求在场的媒体和同学们不要进行拍摄记录,因为图片中某些被摄者可能会因为‘偷猎’的罪名而受到政府的制裁。这个出于保护被摄者的举动,得到了在场所有媒体和同学的支持,大家都在默默地听着,看着,没有人去做任何形式的记录。就该组照片反映的主题,大家都可以看得出来,《喜玛拉雅的枪声》并非在指责‘偷猎’者,相反的,是什么迫使当地这群淳朴的村民回到原始的‘牧猎’生活呢?这才是组照要凸显的问题。”
在北京科技大学社科系任教的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鲍昆认为,“最近的打假,当然是好事,但也不能成为‘惊弓之鸟’,矫枉过正”。他说:“卢广是一个在摄影界颇有说法的人物,相信他摄影生涯中一定有被人抓到的劣迹,比如‘摆拍’等。但我却看到了另一个现实,卢广是一个经常深入虎穴的摄影师,卢广的每次拍摄都具有极大的风险性。我曾经介绍一位加拿大的华裔医学人类学者和卢广一起深入河南上蔡的艾滋病村调查工作,这位朋友回来对我说,卢广的工作太危险也很有价值。”
《枪声》背后的故事
昨天零时多,记者联系上卢广时,他仍在忙碌。“我的照片没有造假,我做的事是正直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会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拍我喜欢拍的照片。”卢广告诉记者,早在2006年,当他了解到喜玛拉雅山脉猎人的生存状况时,就打算能把这种状态记录下来。2007年,他提前几个月在身体状况、用电问题等方面作了准备,然后赴西藏和猎人同吃同住,待了两个多月。
“在拍摄的过程中,我过着和猎人一样风餐露宿的生活,深深了解他们生存的不易。从法律上讲,他们是猎杀野生动物的罪人;从情感上讲,我真的不忍心去指责他们,也许是这种矛盾的心理导致我的文字让评委产生了争议。这种现象不只是我拍到的这几个猎人,如果我指名道姓,也许这几个猎人的枪就会被收缴,甚至坐牢,而问题仍得不到根本性的解决。”
卢广说,猎人的生活非常艰苦,一个人如果熬得过打猎的辛苦,以后做什么都不用怕了。喜玛拉雅山中的原始森林,绿树浓荫,遮天蔽日,倒在地上的树堆了一层又一层,时不时就会碰到蛇什么的。有一次在山顶,一个猎人天黑半小时都没有回来,周围黑糊糊的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风刮过树林的呼呼声。卢广既为猎人担心,又为自己心痛:辛辛苦苦爬到这么高的山上到底为什么?他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在黑暗中放声大哭。
两个多月时间里,卢广记录了厚厚三大本五万多字的采访笔记。他说:“对野生动物的猎杀是我所痛心的,但这是他们的生存方式。这样的现象不是个别的,包括村主任在内,很多家庭都有猎枪,一个村庄少的两三把,最多的二十来把,要村民完全摆脱猎枪生活,不是他们自己能做到的,也不是政府一声令下就能解决的问题。我把这种事实摆出来,希望能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通过政府的力量,帮助猎人丢掉猎枪也能生活。”
虽然卢广遭遇的“金镜头滑铁卢”迄今尚无下文,但很快又将赴内蒙古、甘肃等地拍摄沙漠化纪实摄影的卢广坚信镜头所呈现的真实力量,正如德国摄影家桑德所说:“摄影就是你的镜子,就是你。”
(本文照片选自《喜玛拉雅的枪声》卢广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