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口镇油碾村公路旁搭建的一溜临时避难篷,该民房已大多遭毁,篷子是安置遭灾的村民的
漩口镇油碾村公路旁搭建的一溜临时避难篷,该民房已大多遭毁,篷子是安置遭灾的村民的
12时25分,他们终于看到了大批解放军。他们是急行军过来的,正在路边休息午餐。路中间的前面3人为郭小东的母亲、李彦奇和顺克富(着背后心)
寻找之策出来了。顺、梁兄弟表示,他们路熟一些,负责去镇政府追寻她俩,在公路口会合,不见不散!穿过村庄,我们便兵分两路。
此前,我们已丢了带来的莴苣、萝卜。一是越往外店越多,而且价格也不贵,二为轻装,节省体力。
我们开始爬山了。这是归程中第二个艰难的路段,不过已经避开了危险之处。
山道弯弯,小如羊肠。有的地方一看便知,是新踩出来的。足足爬了近一个小时,穿过几道盘山公路,我们来到了山顶的公路口。2位在此避难的老农告诉我,这里属漩口镇富溪村地界,名曰“白云山”,也是镇政府那边过来的必经之地。向小摊主买了点食品,我们开始休息等候。
也真是运气了周吉,她转身看到了一双无主的白色旅游鞋,还蛮新的,高兴得她用手机摄了下穿鞋的过程。而且还正好合脚哩!
我向主人家借水,洗手洗脸。我已经2天没洗脸了。忍着右眼上的伤痛,我洗了好一阵子,才算清除了脸上的血迹。可,指甲里的血迹与污泥怎么也洗不净。
“他们来了!”李彦奇突然叫了起来。他视力好,老远就看到了我们的4位同伴。我赶紧买了2瓶啤酒,拐着脚向顺、梁兄弟迎去。
我们又会合了,大家非常高兴。镇里答应,尽量想办法,去救援百花大桥那边的3位同伴,可是一时半会尚难。
5个多小时过去了。12时25分,终于在公路上遇到了大队的解放军。他们正坐在路边休息午餐,看得出,是急行军过来的。“那3位同伴马上会有救了!”我在心里默想着。但是,我没法将喜讯告诉他们。果然,几天后也证实了我的判断:14日下午,有部队将他们救助,送到了映秀镇安置。
自此开始,我们不断地碰到大批大批的解放军往里面进发,与我们相向而行。救灾工作正在加快推进,日益显现出有序、有力、有效!
看着这些,走路也更来了劲,尽管脚底起了不少泡,两个小腿部发疼也不在乎了。我催促着大家尽快跟上。
下午1点半,来到漩口派出所紫坪执勤点,小憩。碰到几位官员模样的人,聊了起来,得知他们是阿坝州州委常委、组织部长王荣木,州发改委主任何文涛等领导。王荣木听了我们死里逃生的悲喜遭遇,看看我的“熊猫眼”、破皮鞋、“开裆裤”,看看叫化子姑娘,看看脸上印着血痕的李彦奇,不禁也流下泪来。
我们是整个一副残兵败将相。但我们邋遢而不失坚强,阿坝州的领导们投来钦佩的目光。
王荣木告诉我,这3位恩人都是阿坝州人,走过去向他们致谢。我向他提了两个请求:一是恳请尽快前去抢救我们仍留在百花大桥旁的同伴,二是恳请州里表扬3位见义勇为的羌藏英雄。他安慰我们,他在这里,就是为做救灾协调工作,今天要向映秀派兵1100,向百花派兵800,“你们放心吧!”
听说我要写“羌藏兄弟勇救汉族记者”的事迹,王荣木并建议我,最好给他们州报先发。并吩咐州政府办公室的张永成,记下那3位恩人的名字地址,给我留下了电邮。在我的笔记本上,他们也给我留下了各自的姓名与联系电话。
谢别王荣木等州领导,我们的信心更足了。
稍走片刻,不知不觉间,我们进入了隧道。由于没电,隧道一片漆黑。地面上多有从顶上震落的水泥石块,我磕磕绊绊,不敢慢步稳移。有两次勾着大块硬物,险些扑倒在地。但仍不想减慢速度,凭着前面没人摔倒的判断,只顾向前。怎奈走啊走呀,好象没有尽头似的,好好感觉了一番“黑暗隧道中摸索”的滋味。走出隧道,我就找寻有关标志,在纸片上抄录下“友谊隧道,长963米”几字。近千米长呵,难怪!
摆摊的小姐告诉我,这里是阿坝州与都江堰市的交界处。我看看表,下午2时05分。
也就是说,今天我们已走了7个钟头,现在已进入了第一目标地。但是,不知道走了多少公里,只肯定我们“推进”的步伐较快,我们离地震中心越来越远,距都江堰城市愈来愈近……
路上,我们碰到几个穿警服的人,便询问到都江堰还有多少路,怎么走好。身材魁梧头儿模样的那位,停了脚步仔细打量起我们来。得知我们是京浙的记者,又遭遇了那个死亡的经历,他说路还有不少,建议我们在旁边等,他可帮助我们从水路回去。问他要等多少时间,他也说不上来,“你们等着就是”。
在他后面的年轻官员表示,可以提供与家人联系的方便。他蹲下来,架起卫星电话,“只给打一个,我们要赶路”。他为陈佳拨通了北京的电话,陈佳抓紧与妈妈讲话报平安,并将我们几人的电话号报上,要求妈妈帮助联系。这位官员告诉我们,他是交通部的。
“你们都放心,我妈是非常负责的,都会给你们家打电话的。”陈佳对我们说。电话终于打出去了,我们颇为高兴。后来家人反馈的情况,证实了她说的话。这可是“救命”的电话啊,它让家人们可以宽下心了!
我们不能坐下来干等,怕在半路过夜。“今天一定要到都江堰,不如自己继续走好!”李彦奇总是相信自己行动。
公路两边也日显繁华景象。店铺、小摊多了起来。
不过,都江堰市这边的公路,也是险情不少。公路上,也不时见到山体滑坡、塌方的严重路段,好几处,面临山体滑坡、滚石的威胁。记忆最深的是两段。
一段大致是在过第二个隧道前后,也有长达千米的路面,多被巨石塌土相阻。被砸碎的汽车,间或其中,好几辆小车,上面压着巨石,有的石头简直比小车还高大。一辆小车的司机,一只手伸出窗外,白白的没了血色……
尽管已感体力不支,双脚沉重,我们仍是铆足劲,打起精神加速通过。在这里,我们爬上翻下,或侧身,或弯腰,不时瞟一眼山上。在上下山中间,我几次发生左小腿抽筋。不知什么时候,周吉“借来暂穿”的那件红衣不见了,原来是她“减负”了。
另一段,是在都江堰进来的盘山公路一带。绵延好几公里,山体滑坡,道路中断无法成行,远远望去,大小各式汽车成排成队。我们于下午4点多到了这里。蒙警察指点,在一处不显眼的叉口离开公路,绕道往小路下山,避免了冤枉路。因为,看到公路前头有不少人返回的,那边的路被地震“造”成了一座座新山。
都说上山难,可谁知下山也不易哟。尤其是这坡度极陡的下山路,长达数里,水淋淋的,溜滑得很,在我前面有几个人就坐了“滑梯”。尽管大家相互提携,仍是保证不了不出事。穿过山腰的一些民居,渐近山脚的一座跨江大桥时,我的左脚突然严重抽筋,疼痛难忍。挡了人家路,后面的人自然频频催促,怎奈我动弹不得。我用力拍打小腿、按摩,费了几分钟,才勉强往下走。
3位恩人也佩服我走得快。其实,我自己知道,个中,除了体质,更多的是,顽强的意志在起作用!我们是一个团队呀,一人拖拉、消极,必会影响众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冲出死亡地带,就是活着!为了家人,为了单位,为了国家……
大桥边的一段路上,也就是盘山公路的起点处,停着好多的军车。看来,我们的子弟兵也是从这里开始步行,奔赴震中重灾区的。
警察告诉我们,此处离都江堰城已只有四五公里了。
走过大桥,我们迈上了平坦整洁的大马路。欣赏着两边美丽的景致,保持着相当的步速。穿越跨江的铁索大桥,路旁不时有招呼“请喝口热茶”、“来喝碗稀饭”……他们、她们,都是自发的,免费的。这里的人真好!四川人民真好!
越往城区走,志愿服务者越多。在一个交通管制点,警察为我们叫了辆小货车,“这是免费的”,他说着,催司机快走。于是,不一会,我们便到了都江堰的市中心。这时,已是下午6时多。
手机信号有了,倾刻间,几天的信息争相涌出,几乎挤爆了我们每个人的手机……
家人电话通了,单位领导的关怀传来了,朋友同事的慰问来了……
我们“手不遐接”,看不胜看,打不胜打……
从鬼门关出来的我们,无不惊喜交加。有同伴拿着手机哭出声来。
我们在医疗棚经简单诊疗,便被救护车送至成都的医院,作详细检查疗治。此时已是夜晚8时多,成都依然繁华,宁静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