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利空
是什么把生命力极强、嗅觉极敏感的温州商人逼到了求死境地?
2日上午,记者在中国电器之都柳市镇采访时,听到最多的就是:“上游原材料价格不断上涨,而下游电器商品价格却涨不上去,利润摊薄了。”
柳市镇的面积并不大,却聚集了3000家低压电器企业,围绕行业大哥正泰和德力西分布,大多是这两家的配套商和供货商。
铜帽生产企业老板潘玉给记者算了一笔账:3年前,铜的价格是每吨1万多,现在要五六万;其它有色金属,哪个价格不是翻了几番?而产品受制于终端价却涨不上去。
而随着国际油价飙升至140美元后,国内成品油价、电价上调,原材料价格更是不断高企,记者得到的以石油为初级原料的涤纱价格表,1吨上涨了1000多元。
瑞安最新调查31家企业显示,今年比去年在原材料上要多支出3个亿,全市多支出上百亿。
劳动力成本随着新劳动法实施也出现大幅上涨。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表示,现在和过去比,每个工人每年要增加5000元左右的成本。这对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影响惨重。
记者在龙湾工业园区遇到一位正张贴招工广告的师傅,据他介绍,以去年的薪水招人基本不可能,工资提高了几百元也难招到熟工。
人民币升值进入“6时代”,升幅达20%。据测算,人民币每升值1%,服装行业的利润率将下降6%左右。而整个服装业平均利润只有百分之十几。
事实上,利空还包括宏观调控政策。
财政政策上取消出口退税,直接抽走了出口型企业的利润,以谢福成的这个中型企业计算,每年就是上百万。
而货币从紧政策之下,央行一年来5次加息、16次调高存款准备金率,商业银行更是严守贷款额度,使得融资难瓶颈继续加重。像温州大型企业长城、云顶、华尔达等,年利息多支出都在百万元以上。
“一双鞋挣5毛钱,你算算,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利润。”谢福成谈起停产原由非常激动。据统计,今年上半年,温州鞋企生产成本比去年增加20%。
温州鞋革行业协会最新公开数据显示,今年各种因素估计最少挤压企业尤其是外贸企业15%以上的利润。而制造业平均利润也就10%左右。
向西迁徙
“倒闭的均是小型企业。”温州鞋革行业协会日前发布行业分析报告:称得上规模的企业仍是“开工情况良好,产销两旺”,原因是他们较早进行了市场转移。
记者采访看到,被称为蝗虫经济的制造业正飞向下一个洼地。
先是从沿海迁往内地:奥康集团西进重庆,带动了一批企业前往。据奥康分部销售经理李晓慧介绍,地价仅是温州的1/3,达到一定规模后,成本可降低20%以上。
周德文提供的数据是,温州工业用地目前每亩动辄上百万,而就算是商业趋之若鹜的苏州工业园区的土地也不过几十万元。在内地更可想而知。
据温州市统计局不完全统计,一年内,温州外迁企业多达上千家,不少都是整体迁移。
接着是温州很多企业向境外转移。4月,温州哈杉鞋业和尼日利亚拉各斯莱基自由贸易区签订协议,建成占地面积400亩的非洲最大制鞋基地。同时,越来越多的企业进军越南或泰国等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国家。
6月27日,记者采访期间与来温州调研民企“走出去”的全国工商联主席黄孟复一行偶遇。据陪同的康奈集团、华峰集团等负责人向记者介绍,今年温州制造的确在经历最难熬的阵痛期,企业自身要努力活下去,“走出去”不失为好办法。
事实上,更多实力不够的企业只有苦苦等待救援。
温州银监分局最近忙于加强银监“窗口”信贷引导。接受采访的官员表示:“将有保有压,扶优限劣,优化信贷结构。”
记者观察,温州各商业银行最近推出了“进出口融资通”等结算融资组合产品,帮助外向型企业顺利完成进出口贸易。
温州制造困境显然也引起了高层关注。近日,国家税务总局进出口司司长马林一行到温州针对中小企业税收进行调研;另有银监会官员专程到浙江收集信贷方面的政策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