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 黄昕
事发前,梅某和女儿就是在这家小店吃了方便面。
浙江在线08月01日讯
6月24日凌晨4点10分左右,湖北来杭看病的6岁女孩梅开颜(化名)从钱江三桥桥面蹊跷坠江。
事件发生后,引起市民关注,各种猜测以及推论开始流传。事发后,以上城公安分局刑大为主的公安力量及时介入调查,昨日,杭州市公安局相关部门对外通报了该事件调查结果,警方经过一个多月的缜密调查,确认小女孩坠江属意外事件。
坠江事件发生后,杭州市公安局领导高度重视,指示治安支队、刑侦支队、上城公安分局和水上治安分局等多个相关部门进行联合调查,并积极搜寻落水女孩的尸体。
事发一个多月来,警方先后对女孩就诊医院、其在杭的亲戚和暂住地邻居、湖北老家等有关知情人以及事发当天活动轨迹,进行了大量认真细致的调查访问,并在钱江三桥进行了现场模拟实验。
上城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曹翔参与了整个事件的调查。昨天,他较为详细地披露了调查经过。曹翔说,“本着对生命负责的态度,还原事件真相,整个调查过程,我们是按照‘疑似命案’来处理的,逐一排除疑点。”
调查及模拟实验结果证实:6月23日下午,梅某应女儿要求,带孩子去看大飞机,在钱江三桥附近玩了秋千等游戏,在钱江三桥上,小女孩又提出要看轮船,梅某遂将女儿抱上桥栏杆,中间梅某扶自行车时,小孩不慎掉入江中。打捞至今尚无结果。
事发前吃了方便面
5月29日,湖北人梅某带着6岁的女儿梅开颜来杭看病。暂住在三墩梅某姐姐家。
6月23日下午2点30分左右,梅开颜提出要去看大飞机。梅某骑了姐姐家的一辆折叠自行车,准备带女儿去笕桥机场看飞机。梅某1999年曾在杭州打工,只知道机场在笕桥。
当天,梅某骑车经过古墩路文二路口时,向人打听笕桥机场的方位,路人告诉他,机场已搬至萧山,得从钱江三桥过。
当天傍晚6点多,梅某带女儿来到三桥下七甲闸村05—09号一家夫妻店,店主孙师傅正在门口修自行车。“那天我记得比较清楚,有个男的带着个小女孩,打听去机场的路怎么走。他在我们店里买了两桶‘康师傅’方便面,吃面时,大人还问小孩够不够吃。”昨天,孙师傅说。
吃完方便面后,梅某用小店的公用电话给姐姐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手机没电了,要带女儿骑自行车去萧山看飞机,回家可能会比较晚。事后了解,梅某打电话时是傍晚6点46分。
打完电话,梅某又带着女儿往萧山赶。走了一会儿,女儿提出,不去看大飞机了,还是回去。在经过三桥底下水电社区旁的社区健身场地时,小女孩提出“玩会儿秋千”,梅某就陪女儿在健身场地玩。
6月24日凌晨零点不到,梅某带女儿离开健身场地往回赶。上了三桥后,女儿提出要看大轮船,梅某于是把女儿抱坐在桥栏杆上,悲剧发生。
模拟实验印证小孩坠江情景
事发后,警方对钱江三桥附近的道路监控进行调取,发现三桥桥面监控因光线以及设备问题看不清楚,桥下两个治安监控角度不对,未发现父女两人影像。
为印证梅某的说法,在专案组的劝说下,7月5日上午8时,梅某和妻子从老家到杭州。专案组围绕梅某当日活动轨迹,从三墩居住地开始到钱江三桥的全程进行摄像固定。警方通过道路监控录像,印证了梅某自述活动路线的真实。
同时,在梅某的配合下,警方在三桥桥心南侧500米处,即梅开颜从三桥坠江处做了现场模拟实验。
“在没见过梅某本人前,我们并不知道他的体形,所以选派了从一米六几到一米八几身高的数名警员,模拟梅某抱女儿的姿态,进行了实验。我们需要印证,按照梅某的身高,抱女儿的姿态是否自然舒适。”曹翔说。
专案组见到梅某后,梅某的身高是1.8米,且比较壮实。在梅开颜坠江处,民警用一小孩塑料模特做实验,让梅某情景再现。按梅某当时讲述的,在自行车要摔倒的瞬间,用一只手去扶自行车,模特从桥栏杆处自然滑落,因为桥栏杆的表面是圆柱形的粗钢管,摩擦力很小。梅某所述与现场实验相符。
曹翔介绍,尽管做这样的模拟实验比较残忍,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曹翔说,模拟实验那一刻,梅某身体发抖,眼泪大颗滚落,欲哭无声。
自行车也作了技术鉴定
事发后,警方发现梅某骑的自行车后档泥板下侧有一块向上翘起3—4厘米的痕迹。不像是梅某叙述的被电动车撞击所致。
梅某说,24日凌晨零点多,雨停了,从健身场地出来后,两人上桥回家。这时,女儿困了,因为担心打瞌睡的女儿在车后坐不稳,于是停下车,抱着女儿坐在三桥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之间的隔离栏水泥墩上休息。
迷迷糊糊间,有一名20来岁的小伙子骑电动车经过,将梅某停在一旁的自行车撞倒。因为撞了以后轮子被挡泥板卡住,小伙子从电动车箱子里取出老虎钳,将撞凹的自行车后挡泥板扳出来,并一定要赔给梅某15元钱后离开。
此前,因为梅某骑的自行车是小小的折叠车,也有人提出疑问,孩子坐在后头是否能坐那么长时间?道路监控画面显示,孩子双脚当时踩着后轮轴处的踏脚板,应该是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关于事件中梅某叙述的那名骑电动车小伙子,警方事后通过走访以及张贴告示、寻人启事等手段,寻找这名证人,但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找到。但警方事后对自行车技术鉴定,痕迹与梅某叙述相符。
警方对事件几大疑问的排除
疑问一:父亲是否因女儿患病将其遗弃
民警走访浙医一院得知,小孩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三次治疗后已基本好转,再经两三次理疗即可痊愈,且不会有后遗症。费用不超过5000元。
警方也走访最初诊断病情的江西九江妇幼保健院,查到梅开颜曾于5月22日在该院诊断为某种皮肤病。小孩妈妈也于6月11日在该院检查并未发现有该类皮肤病,梅某本人在浙医一院检查也未发现此类皮肤病。
办案民警走访梅某老家也发现,梅某在当地参与经营中巴车营运,经济条件并不差。村干部介绍,梅某夫妻关系较好,因为疼爱这个女儿,甚至没再申请生第二胎。
女儿身体有异样后,细心的梅某还特地买了一个电饭锅,把女儿的衣裤放里面煮,用来消毒。
疑问二:深夜不回家是否别有用心
6月23日晚,梅某带女儿在建身场地玩了一会儿,当晚9点多开始下雨,一直下到晚上11点45分左右才停。由于健身场地刚好在三桥桥面下,父女俩一边玩一边避雨。关于下雨时间,警方事后在气象部门得到了印证。
雨停上桥后,小女孩已经打瞌睡,坐在自行车上摇摇欲坠。梅某说,怕孩子睡着了掉下来,就停了自行车,抱着女儿坐在桥内侧的隔离墩上睡,自己也迷糊了过去。一直到后半夜电动车撞了自行车,才醒过来。
疑问三:小孩是否真要看船,当时三桥下是否有船
梅某的老家在湖北与江西交界处,下了九江大桥就到了那个镇。村里到长江大概8公里的路程。起初,办案民警怀疑,一个在长江边长大的孩子是否真的对看船有那么好奇?
民警走访村民发现,村民到长江边并不方便,走路太远,村民也不会像城里人一样刻意带孩子坐车去江边。同时发现,村里的小孩也像梅开颜一样没看到过大轮船。
至于事发当时三桥下是否有轮船经过,警方曾多次在事发同一时段赶到三桥上,却并未发现有船只经过。
事后通过向港航部门了解,事发当晚因为新安江水电站开闸放水,港航部门要求所有往上游的船只停靠在三桥附近,不得再往上游行驶,所以事发当时,三桥附近确有大量船只停靠。
疑问四:为何要把女儿抱上栏杆看船
“我太相信自己了,太相信自己的臂力!”在警方做模拟实验后,梅某不停责怪自己。
曹翔说,梅某喜欢健身,手臂肌肉非常发达,“他家在农村,家里居然有一套健身设备,很少见。”
梅某说,一开始孩子是站在桥栏杆边上看船,之后要他抱起来看,他就抱起来了。再后来,孩子为了看得更清楚,又要他抱得高一点,他就索性让女儿坐在了栏杆上。
梅某说自己一向对宝贝女儿有求必应,尽管开始时考虑到了坐在栏杆上有危险,但他因为个子高加上体魄健壮,觉得扶住小巧的女儿不成问题。
警方事后模拟实验发现,桥栏杆1.4米高,小孩坐在栏杆上时,梅某要环抱女儿比较吃力,双手托在小孩髋部倒是一个比较自然舒适的动作。
悲剧的发生在刹那,千钧一发之际的体会,也只有梅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