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民工张立群:全家住在劳动力市场
杭州外来劳动力服务中心门口,45岁的张立群挑了块阴凉地,铺了张塑料布,默默地坐在那里,等待着进去找工作的老婆。在他身边,18岁的女儿疲惫地挤坐在一个手提箱包上,看守着身后的行李。
为了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他们已经在服务中心门口住了一个星期。
面庞黝黑的张立群是安徽黄山人。两年前,带着全家人一起来到萧山打工。因为没有什么技术,张立群和老婆找了一份在制香厂的工作,女儿有空来帮忙。虽是做小工,事情却不少。每天凌晨1点,就得起床干活,一直要做到下午四五点。
每个月的报酬是按照干活的多少算的,做一根1米2长的香可以拿1角多。不过,这是份看天吃饭的活儿,要是遇上天公不作美正好下雨,那一天就没活干。
夫妻两个干活很勤快,一个月下来,可以拿到2000多元。长期在阳光下暴晒工作,使得张立群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两年来,物价涨了又涨,但是我们的工资却没变过,日子越来越难过啊!”张立群清楚地记得,刚到萧山的时候,最好的猪肉才5块钱一斤,现在已经涨到了18块。
涨价后,张立群每天都得算计着过日子,夫妻俩每个月总共两千多的收入光花在吃饭上面就要一千多,再加上水电费、通讯费,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基本就没剩下多少了,一年到头几乎没攒下什么钱。
今年6月底,张立群一家无奈地炒了老板的“鱿鱼”,他们打算找一份工资更高的工作。听其他老乡说,温州企业多,张立群决定带着家人去碰碰运气。
到了温州才知道,那里的工作也并不好找。张立群说,自己吃亏就吃亏在没文化,做起活来手脚也慢。再加上今年很多企业的日子也不好过,招工的要求高了不少。工作强度大,钱就更加难赚了。“我在龙湾的几家文具厂做了两三天,负责包装量角器、圆规这些文具。一天才赚了15块钱,刚够一个人一天的饭钱。”
没有工作,张立群觉得花钱如流水。早饭两个面饼3块钱,中午和晚上都是5块钱的盒饭。一天光吃的开销,三个人就要四十块钱。“算上车费等,在温州这几天都快把老本花光了,哪还待得住啊?”
在温州赚钱的梦想破灭了,看着日渐干瘪的钱包,张立群又回到了杭州,想碰碰运气。他不再祈求什么,只希望找个能包吃住的工作,减少开销。
张立群很疼爱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她跑出去找工作,就让女儿看管着行李,这是眼下一家人唯一的财物。
在服务中心门口“安家”之前,张立群就没有考虑要去租房子。“这附近最便宜的房子都要五六百一个月,再远一点,九堡那里,也要两三百一个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工作,就这样交一个月房租,不合算。”
附近小区里也有按天出租房子的,一个人一天10—15元。“三个人住最少也要30块钱,够我们吃一天了。”张立群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住。
每天,夫妻两个轮流进去找工作。一到傍晚5点,夫妻两个就把行李从传达室的屋檐下,搬到服务中心门口的人行道上。太阳刚下山,张立群坐在摊开的席子上,有点灼热。身上的汗水已经洇湿了衣服,他跑到对面加油站的水龙头前,随手抹了一把脸。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挺好的,我们住在这里的这几天,都是到这里洗脸、刷牙,还冲个澡,他们都没怎么说。”张立群说,现在身边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这工作却还没着落,他着急啊。
“老婆今天又去九堡那里一个小工厂见了工,工钱谈不拢。我们希望老板包吃包住,另外再给我们每人每月1000块钱工资。可是老板不肯,说每个月给我们900块钱工资。”张立群算过,这样的工资,他们每个月除了花销,根本存不下什么钱。他思量着,如果过几天再找不到称心的工作,就打算先回老家一趟,等过了这个用工的淡季,再回来继续找工作。
如何留住民工的心
高物价给民工带来的影响很直接:在城里吃的住的都涨价了,工资却不见涨,每个月从牙缝里抠出来能寄回家的钱变少了;如今很多企业日子也不好过,眼下的这份工不知道能干到什么时候?明天的饭碗在哪里?
浙江省劳动和社会保障科学研究院院长陈诗达表示了他的担忧:高成本的城市生活,使农民工要求增加收入的呼声很高,但是作为低成本劳动密集型企业,本身生存就比较困难,要提高农民工的工资更吃不消,企业处于两难境地。一旦企业破产或倒闭,大量的农民工无处可去,将威胁一个城市的安全。
杭州市在去年9月1日出台了《关于补发农民合同制职工一次性生活补助费的通告》,农民合同制职工在杭州市区(不含萧山、余杭区)享受一次性生活补助费的标准由原来的210元/月调整为272元/月。
陈院长说,给农民工增加补贴金是很必要的。农民工这一两年收入有所增加,却跟不上物价上涨水平。从长远来讲,只有保障农民工就业水平,并保障他们的收入持续增长,想办法留住民工,才是政府部门对城乡统筹规划的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