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怎么行啊?我想通过一个别的渠道,让更多的受众了解越剧,接受越剧。”
——茅威涛
茅威涛 中国越剧创新进程中的代表人物之一。国家一级演员,尹派第四代弟子,现任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团长。
演出剧照。
浙江在线10月03日讯
2008年8月7日,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漫天的桃花瓣纷纷落下,那个白衣胜雪的梁兄在飞舞的花瓣中牵着英台的手,笑容灿烂地向观众款款走来,“他”双手抱拳,向乐队示意,向观众致敬。
观众们经久不息地鼓掌,“茅威涛”的名字在观众席中一轮轮地被呼唤。一身戏,三度梅,满庭芳,茅威涛用自己多年的坚守和创新,再一次证明了自己。新版《梁祝》又一次在越剧的历史长河中成了永恒的经典。
《五女拜寿》:叛逆的继承者
到明年,茅威涛的越剧生涯刚好满30年。40多年前的8月8日,茅威涛出生于浙江桐乡,度过17个春夏秋冬后,她离开了故乡,前往杭州。
在西子湖畔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茅威涛,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与越剧相伴。虽然已经有过三次在国家大剧院演出的经历,但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进京演出,茅威涛还是激情澎湃。
“那是1984年,小百花已从香港演出归来,《五女拜寿》的剧目已享誉海内外。作为国庆35周年的献礼,国家文化部邀请了两个团到首都进行专场演出,小百花很荣幸成了其中的一个。”
这一次进京演出,确立了小百花在越剧界甚至整个戏剧界不可替代的位置,同时,“五朵金花”也悄然绽放。那一刻,茅威涛对自己以及越剧的未来充满信心。
80年代时,文化艺术贫乏,当越剧演员不仅意味着捧到了铁饭碗,而且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对象。
虽然所有的演出都只是一味地模仿,学尹派像尹派就是她学习的目标,但好强的茅威涛在骨子里是不服的。
“在接触到一些朦胧诗集、伤痕类文学,捕捉到一些哲学知识之后,作为文艺青年,我的内心和当时的愤青一样,已变得叛逆。”茅威涛开始了对越剧的思考。“越剧干嘛要坚守传统?能否加入点其它艺术形式?……”但这样的想法,最多也只是一闪而过,在当时的越剧大环境中,这样的改革是不现实的。
但茅威涛意识到:一个演员总是跟在老师后面,不会有出息,应该在继承的基础上,对流派有所发展,形成自己的风格。茅威涛心里很清楚:自己要不断前进,必须在事业上有所创新。
《西厢记》:形成独有风格
上世纪90年代初中期,经济的快速发展诱惑着一群女演员纷纷下海做生意或转行。而在此时,越剧也面临着生存的危机,已经两次获得梅花奖,在越剧界很有名气的茅威涛突然转行去作电视节目主持人。
“我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越剧的理想与现实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不可否认,那个年代,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们已变得越来越实在了。
“我们在‘小百花’一年的工资,还不如到电视剧里演个丫环来得高。”剧团里女孩子们提出的问题确实很实际。
茅威涛一个动机是想通过当主持人来扩大越剧的影响力,让越来越多的受众了解和接受它。在她看来,越剧要适应现代生活,唯一的出路是“变”,戏演给谁看已经构成对一个剧种、一个剧团生死存亡的问题。
1994年《西厢记》的演出,以诗化的表演方式,赋予古典作品以现代美的舞台呈现,基本确定了小百花崭新的演出方式,为越剧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1998年,小百花与浙江越剧团联合推出了惊世骇俗的越剧新作《孔乙己》。在这部戏中,茅威涛来了个彻底的颠覆,不惜剃去满头青丝,演起了拖着长辫子、歪着脖子、穷困潦倒的迂腐儒生。
“我现在回忆起来,我剃光头的时候是带有精神的,就是带有一种革命性的。这种创作不是说要撇弃我们的本体,扔掉我们的本体,而是我希望在本体的基础上,在局限里尝试一种不可能,我们尝试一种越剧究竟有没有可能去做一些别的。”茅威涛说。
新版《梁祝》:越剧也能惊艳
改革让她失去了一部分喜爱她的戏迷。这里有多种原因,既有不同历史认知和不同文化观念的问题,也有形式和舞台样式的问题,更有民俗民风和民族审美习惯的问题。尤其需要面对的实际是:在继承传统和开拓创新中如何适应和磨合的问题。
但她还是坚持去做了。她不断地尝试,不断地碰壁,不断地钻研。
在《西厢记》中,她借用了川剧的褶子功;在《孔乙己》中,她借用了京剧麒派老生的蹉步和叠帔的手段,丰富了越剧的表现方式。尤其是重新加工修改后的《陆游与唐琬》,已不是简单的才子佳人戏,而是将人物置身于民族和国家危难的大环境里,增强了剧作的深刻性。
而在新版《梁祝》里,茅威涛摘掉越剧传统的水袖,取而代之的是扇子,希望让越剧更舞蹈化和有张力。茅威涛认为,在不离开戏曲根的时候让表现形式更丰富。同时,新版《粱祝》里的一些戏剧元素,还通过音乐剧的形式进行了打造。
新版《粱祝》的改革,迎来了一片赞扬之声。此戏每场演出,全场观众无不动容无不叫好,有媒体形容:“一部《梁祝》在新时代获得了新生”。也有专家认为,它的成功远远超出了一个戏本身的价值。
在历经多次改革后,茅威涛在梁祝的舞台上,终于有了个华丽的转身。
人物数字
3次
始创于1983年的戏剧梅花奖是我国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让茅威涛三获梅花奖的是她的一部最新力作《梁祝》。在此之前,茅威涛分别在1985年凭借《汉宫怨》中的汉武帝一角,1994年凭借《西厢记》中的张生一角,两度摘得代表中国戏剧专业最高水准的“梅花奖”。
英气之魅
本与记者约好下午两点见面的茅威涛,因为要赶一个文化部门组织的会议,直到下午五点半才出现在记者面前。
“没办法,实在是走不开,剧团里现在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熟悉茅威涛的人都知道,跟她对话,三句话不离本。
“我是个女人,可是却要去演男人;我是个演员,可是却要整天拎个包,去当干部。”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感慨。
坐在记者面前的茅威涛,大气,高贵,眉宇之间散发着逼人的英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王者风范。虽然老跟记者抱怨,自己干得很累,什么时候有机会想早点隐退,但一说到越剧,她又踌躇满志,胸怀改革之心。难怪她的老公、著名导演郭晓男老是这样评价茅威涛:“她自觉不自觉的肩上有一个越剧的大旗,她得扛着。”
在传统的戏曲舞台上茅威涛刮起了一阵改革飓风,特立独行、雷厉风行。为了越剧,她能剃光了头演孔乙己;为了越剧,她成了很多人围击评论的焦点人物;为了越剧,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爱她的人爱煞,恨她的人恨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