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5月14日讯 周末一结束,湖州埭溪镇乔溪村的村民何信伟似乎更加忙碌了:他不仅要照料山上的七八亩淡竹,还要马不停蹄地给心爱的山地自行车“体检”,以便为下次骑行做好准备。
在埭溪,何信伟和其他几位农民自发组建了一支自行车骑行队。队伍规模越来越大,在成立1年多的时间里,他们的“足迹”不仅环行太湖、遍布莫干山上的大小山坳,还延伸至长三角周边的杭州、苏州等多个城市。
骑行队成员年纪最大有51岁,最小的才17岁。滚滚自行车轮下,老少骑手不仅骑出农民闪亮的“潮”生活,更踩出城乡互动间、农民对生活休闲方式的新探索。
宁海东海云顶,驴友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
看不完的风景,拨动心弦
擦拭车链、检查手刹、更换零部件、上机油......朱培华正在对山地车进行检修和保养,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39岁的他是埭溪农民骑行活动的发起人之一,被朋友们称为“朱朱”。
2000年,老朱花400元购买了第一辆“皇冠牌”公路赛车,自此,对骑行的爱好一发不可收拾。
见到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时,他身着时髦湖蓝色冲锋衣,毫无农民气息。老朱是织里镇漾溪村人,17岁到埭溪镇学习蚕桑养殖技术,自此扎根于此专心养蚕。
种桑养蚕日渐不景气,他又改行在埭溪各村搞起了电器元件的来料加工,生意越做越红火。
结缘骑行,纯属偶然。生长在太湖边的老朱对大山有着天然的好奇。埭溪镇毗邻莫干山一带,绿意连绵,山清水秀,山间蜿蜒起伏的道路,尤其适合自行车运动。
每年,世界各地的骑行爱好者都会聚集于此,享受“最美丽自行车骑行赛道”的无穷景致。
经常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擦身而过、骑行上山,老朱心里有说不出的佩服与羡慕。他终于按捺不住,买了山地车“挺”进大山。“埭溪地形特殊,几乎每个小自然村都藏在一个山坳里,我那时就给自己定了个目标——要把莫干山里所有的山坳、自然村都骑一遍。”日子久了,他甚至比当地人还熟悉各个村庄的分布。
这支农民骑行队中,每个人户外骑车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大家都共同记得,2009年埭溪举办的第一场由企业冠名的全国自行车大赛。也许,正是这场比赛在不经意间撩拨了他们蕴藏已久的心弦。
“每天,世界各国的游人都前来骑行,我们自己何不试试?”竹农何信伟、农家乐老板何文星、歌舞厅老板娘丁虹都曾这样默默问过自己。
更重要的背景是,前几年由于老虎潭水库建设移民,埭溪镇不少高山村的村民从山中统一搬迁到了镇上规划的安置区,住上了新楼房。经济条件改善了,干农活的机会少了,大家总需要想出一些锻炼的新点子。
“坐车太快,走路太慢,只有骑车最适合发现美景。”48岁的何信伟是乔溪村的下山移民,虽然还侍弄着山上的几亩竹林,但他不爱看电视、搓麻将。眼瞅着同在老虎潭社区里的朱培华骑车漫山跑,老何就骑着普通的“永久牌”破自行车跟了上去。骑着骑着,他自己也花2200元添置新“坐骑”。
志趣相投的村民越聚越多,形成了如今最大规模有近30人的骑行队。大家结构松散,练车时相互打个电话通知,骑与不骑、全凭心意。
脚踩出的世界,格外精彩
朱培华一般会骑在最前面开路,何信伟押尾看有没有人掉队。骑行时,他俩各自别着一个对讲机,“有掉队就通知前面慢一点,或者停下来。”
回想起第一次上路的经验,老朱还是会觉得全身酸痛。他的骑行“初体验”,是选择独自骑往莫干山的后山深处。当时,他没敢跟着常看到的外国人一起骑,怕自己速度太慢,骑不好被人笑话。
“结果从莫干山的方山麓一直骑到德清莫干山镇上的庾村,用了整整一天,险些小便失禁。”骑久了,老朱发现脚下踩着的自行车逐渐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老朱说,让他不断骑行下去的,还有沿途的温暖和善意。每骑到一个山坳里,淳朴的山民无论家里富裕与否,会特别热情地留他下车吃饭。
一次,他碰到一位老大妈朝自己招手,她看上去至少有80岁。老人口齿不清,很长时间,老朱才听明白老人说“孩子,你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歇一会,到家里吃点饭”。
几句家常的交流,让老朱感触很深,村子里大都住着不肯下山的老人,很少有人聊天。他能感受到老人内心的孤独,只想找人说说话。
“起初我把骑行当作一种目标,比如规定周末一定要骑多少公里,去哪个山坳看看。”现在人车合一的老朱感悟更多的是生活和各种人的状态,甚至了解路上有缘人的生活。
骑行路上,和动植物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老朱还发现了丰富的野生天南星、八角金盘和黄芪中药材,他打算在山上种植这些“高科技的农产品”,回归自己的种养梦。
52岁的丁虹也是这里的忠实队员,去年10月,作为队里年纪最大和全程参与环太湖骑行的唯一女性,“丁姐”获得了骑行队员的一致尊敬。那是骑行队第一次出远门。
能干的丁姐在镇里开了一家金钻歌舞厅,更早之前,她是农村供销社的售货员。练过小口径步枪、代表乡镇参加过全市的乒乓球大赛,爱好运动的她这骑行也没落下。
环太湖骑行近300公里,花了整整3天。丁姐的手因为握车把的姿势不对,很长一段时间举不起筷子。
“环太湖骑行,我的体力最差,骑不动时,他们几个男队员就在背后推着我骑。”丁姐说,骑车让她有了一种团队精神,即使不熟悉的人,行路中也会相互帮助。
“刚开始骑车时,沿路总是有人主动和我们打招呼。”小半辈子习惯只和竹笋打交道的何信伟非常放不开,有些难为情,后来骑着骑着,也主动向他们招手,甚至还学会大声说“Hello”。
头盔、骑行裤、快干衣......各种装备算下来,骑行投资最少要5000元,好的山地车,一辆甚至要上万元。但也有安置区里的农民像何信伟当初一样问:“有这么多钱,干什么不行?买自行车?神经病!”
老何的回答是:“让他们跟着我们骑几次就知道了,风吹在身上、阳光雨水打在脸上,那舒服劲说不出来,就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环太湖骑行,偶遇外国人引导。
在路上的激情,点亮生活
在这支队伍中,乔溪村“孔雀山庄”农家乐老板何文星是走得最远的人。除了自行车骑行,他还在15天内驾驶汽车1万多公里、穿越13个省到西北探险;2008年北京奥运会,他“千里走单骑”,独自驾驶摩托车追随奥运圣火到拉萨。
何文星是队伍里的传奇人物,适逢周末,这些农民“骑手”都愿意到他的“山庄”小聚,品尝他在河北沙城1800亩葡萄园酿造的葡萄酒,或是听他讲述在帕米尔高原上引种的秘鲁玛卡的经历。
外面的世界,正激发着这些爱好骑行农民们的好奇心。他们计划着骑自行车到北京一游,“这个夏天,至少要把宁波和舟山骑掉”。骑行中体会到的精神价值和满足感,永远高于物质,那种快乐的感觉,平时很难获得。
正是因为骑行,竹农何信伟日子过出了新滋味。
原本1天至少喝半斤白酒的他渐渐离开了酒桌,被检查出来了“三高”的身体也逐渐恢复。
“我这辈子,喝酒从来没断过。两个女儿小的时候,家里穷得没钱买水果,女儿就捞杨梅酒里的杨梅吃,一次能吃掉30多颗。”老何说,如今一个女儿在银行工作、一个女儿在造船厂当翻译,他栽培的“早园笋”有不错的收入,骑车成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他不仅夜骑、周末骑行,还策划着长途骑行的路线。在女儿的帮助下,老何还学会了QQ和微信聊天。他为自己取的网名是“千里马”,还与网友联合组建了一个“拉风骑迹”的QQ群,定期聚会骑行。“时间被占满,和酒友聚会的时间就少多了。”
他还拉来了社区里的养猪大户潘国强一起组织活动。
“如果相关部门能定期组织一些大型的骑游活动,我们也希望加入其中”。老何和他的朋友们满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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