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列队送别尹进良家属记者方晟摄
1月3日是尹进良、尹智慧、陈伟三名消防战士英勇殉职第三天。
在萧山区殡仪馆，仍不断有杭州市民自发来悼念三位烈士。他们中间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人们从心底为牺牲的烈士祈祷，也牵挂他们家人的安好。
上午9点半，萧山某宾馆房间，房门半开。里面坐着尹进良的妈妈、二姐、叔叔和堂弟。
尹进良的妈妈62岁。老人有两儿两女，进良是她最疼的小儿子。
远远地看到，老人时而背坐，仰望着窗外的飞雪，时而转身倚靠女儿肩头。
老人的泪水沿着满脸的皱褶，滴落在黑色羽绒服、裤子、床单上。更多的泪，洒在了她从河北老家到杭州的路途上。
尹妈妈原以为进良是救火时受重伤了，家人担心她心脏病发，只是不断暗示。妈妈一路上不住地问：“良子到底咋了？”
走下飞机，妈妈看到消防官兵笔直地站在门口迎接，心里一沉。她明知儿子不可能在，还是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双手紧紧抓住家人问：“良子在哪家医院？”
直到车子开到殡仪馆，妈妈看到吊唁厅前簇拥的花篮，才真正绝望，三步并两步跪倒在地。她趴在进良的玻璃棺上，失声痛哭。
“这几天，我们正张罗着2月6日给进良在老家办婚礼，他妈妈还想着隔年就抱上胖孙子……其实，这个婚期，尹进良已经推迟了两次。”尹进良的叔叔尹志龙说，孩子说部队任务重，总是不想请假，原本去年就要办婚礼的。
上午10点，叔叔尹志龙来到会议室和媒体们打招呼。他想念侄子，10分45秒的倾诉中，五度停顿，泣不成声。
每一次停顿前，他分别说——
进良从小懂事，是个善良的孩子，没有坏心眼；
进良愧疚不能照顾生病的爸爸，总是节约，把钱省下来寄回家里；
我是进良的叔叔，我有这样的侄子，感到骄傲；
他一年最多回家四五天，甚至一年也回不了家，我们嘱咐他注意安全，既然他选择了当兵，我们不能拖他后腿；
我接到进良牺牲消息的时候，正在帮他装修婚房拆窗框，那窗框木头的，太破了，我要帮他装铝合金的，正拆呢……
1月3日，尹智慧的表姐回忆了弟弟留给她印象最深的三件事。
第一件，关于一条花裙子。
尹智慧的老家在丽水遂昌农村，十几年前，交通不发达，家境不宽裕，尹智慧即便是家中独子，衣裳也不多，总是在洗完衣服的时候没衣服穿。
尹智慧4岁那年，有一次表姐给他洗澡，洗完发现他没有换洗衣服。表姐拿来一条自己的旧碎花裙给弟弟换上。邻居家的小朋友见他穿着裙子走来走去，都笑话他，可尹智慧却一点也没不高兴，还给大家跳起了舞。“弟弟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总是笑呵呵的。”
另一件事，关于采茶叶。
时间跨度很长，大约从尹智慧念小学开始，一直到他参军前。
“他一有空就会补贴家用！”表姐说，家里有一些茶园，摘茶季节常忙不过来，弟弟一放学就会跑回家帮采茶叶。
第三件事，是表姐最后一次和弟弟的会面。
“那是去年，他意外受伤！”表姐说，尹智慧在部队里一次洗澡时，大腿动脉不小心被玻璃割伤，为此住进医院。
在杭州的表姐赶去看他，并希望尹智慧回家休养，还能看看父母，可尹智慧再三交待，不要和家里人说，“弟弟说，家里父母年纪都大了，他不想让他们担心。”
没多久，尹智慧就提前出院，赶回部队了。
1月3日，消防萧山中队门口，记者见到尹进良的妻子王伟娜来中队收拾丈夫的遗物。
每一件丈夫的东西，王伟娜都小心装好，生怕漏掉。但离开前，她却将两个信封塞进了政治指导员张志龙的手里。
信封里装着两万元钱，这是萧山区委区政府和萧山瓜沥镇委给尹进良家属的慰问金。
王伟娜叮嘱张志龙，这两万元要用到一个叫慧慧的女孩身上，帮助她解决困难，完成学业。
慧慧是尹进良常常和妻子说起的一个女孩。
小女孩，9岁，在贺知章小学读三年级。因为家庭贫困，在学校的联系下，孩子成了消防萧山中队结对帮扶的小朋友。尹进良平常很关心慧慧的学习和生活，过年过节来中队玩时，慧慧也爱黏着进良。
王伟娜知道尹进良的爱心，这两万元钱，她知道，进良也一定同意给慧慧上学用。
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王伟娜已经想好，还是打算来消防中队和丈夫的战友们一块过。那晚，她想住在中队里早已为她和进良腾出的房间里。
临近中午，王伟娜和战友们告别，她坐的车在中队门口停了近半小时，舍不得走。
十多位消防战士自发走到车子跟前，站成一排，五指并拢紧紧靠在眉角，敬礼。
乱雪飞卷，车身渐没，那些举起的手，直至车子消失也没放下！
来源：都快市报 记者 张姝 蒋大伟 汪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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