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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文 夏芬娟

　　记者问孙宏斌：以前说过要成为房产界的万科，收购绿城后，目标依旧吗？宋卫平抢过话筒说：你认为万科和王石有多么了不起吗？我不认为绿城做得比他们差。

　　这就是宋卫平。最早确认他卖掉绿城中国的时候，一度以为是老宋在房产调控的压力下失了斗志、磨去了棱角，现在看来未必。

　　老宋依然是老宋，既是一位成功的房产开发商，也是一位“文人”和愤青。

　　【一、大佬的告别会】

　　今天下午的黄龙饭店，就融创中国并购绿城股权一事，绿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记者见面会。台上两位主角：原绿城董事会主席宋卫平和融创中国董事长孙宏斌。两个男人也可以一台戏：小眼睛一眯，拿起话筒，宋卫平整一个“话痨”，边上的孙宏斌回答问题时却总是结巴着、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眼，还时不时被老宋抢走话筒，“憨态十足”，逗得台下提问的记者直笑。

　　老宋的幽默也硬是把一场原本带着些“悲怆色彩”的绿城告别发布会，变成了老宋新事业的宣言。“你们期待吧，三到五年内，我做的养老社区做到世界级水平，并有10-20万用户。我永远不会退休，也根本退不了休。我甚至会比以前更忙。”他也不无动情地说：“我和绿城血脉相融，此生是分不开了。所以不要总误解为我离开绿城，我会对绿城负责到底。”

　　但再华丽的辞藻也改变不了事实：他去意已绝，留下的主要是精神。一位业内人士评论：宋卫平是中国的乔布斯。或许未必。但宋卫平对品质的执着追求确实打动了无数人的心。他用20年的时间告诉世界：中国人也可以把房子建造得有水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把中国的房产建造从“第三世界国家水平”提升到“一流梯队”。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堪称是一位创造奇迹、推动中国房地产业进步的大佬。

　　大佬的离去，放弃绿城中国，甚至不惜连带“绿城”品牌一并放弃了，必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面对全国几百家媒体记者的同时拷问，老宋给出了足够多的理由：一是要卖在“春天”而不是“夏天”，其中包含着对未来房地产调控政策不确定性和经济形势未来下滑的担忧。二是与孙宏斌的“情投意合”。孙宏斌说，我是宋卫平忠实的粉丝。宋卫平说，孙比他年轻、比他更有战斗力，是绿城理想的接班人。……

　　如此种种。但其实，仔细琢磨，这些理由之外，被宋轻描淡写而过的与股东的意见分歧、对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的“不科学”的厌倦和疲惫，或许才是他下决心“弃城”的真正原因。

　　【二、离去背后】

　　尽管记者会现场的宋卫平看去神采依旧，但私下和朋友谈起商业地产，宋卫平的语气中其实透露出却是某种“往事不堪回首”的疲惫和厌倦。甚至厌倦到他曾经记录下的那些对商业地产的美丽感悟，也无心留恋和重温。这位接触他的人士感叹：当曾经的爱，变成了现在“痛”，“痛”到要毅然舍弃它、最好不要提及的地步。这背后一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心酸。一种已经触及到他耐心极限的“越界”，使他要急着剥离和放弃，为了内心真正的自由。

　　为什么会痛？痛在何处？我以为与股东意见的分歧是其一。宋卫平坦承，他其实更希望将养老、代建等注入上市公司，将绿城打造成为房产开发加养老、服务、教育于一体的生活服务方案提供型开发商。但在这一问题上，股东们迟迟未达成共识。商务谈判要持续太长的时间，而他觉得“耗不起”。

　　感性如他，股东们将他视如己出、最得意的养老等产业，看成了“嫁不出去的女儿”，他难以接受。“恰巧我没有这个耐心，也不愿意受这个气！”这是他的原话。对房地产的调控政策的不满是其二。情到浓处时，老宋还是禁不住透露了一些情绪：“土地拍卖的时候是价高者得，但市场销售的时候却限购限贷，这是标准有关方面的不良信用。我没有耐心了！”

　　他说，“很多官员都默认房产开发商的心是黑的，但我们其实只是遵循商业规则而已。开发商只是拿过营业执照的经营主体，应该有足够的自主经营权。”他说，“我不做开发商了，做农民、为老人家做服务行不行！”

　　言外之意。其实宋卫平并不认为自己2008年、2011年的两次摔跤是倒在“智商”上，而是政策上。变幻莫测的让他措手不及。他说，这一次，如果他也要自己去应对，至少还得三五年恢复元气。但显然，这种应对已经无法带给他成就感。所以，不如离去。一定还有更多的难言之隐。诸如整个2013年与新疆绿城玉园股权纠纷案，也磨去他不少的耐心。让他对复杂的商战力不从心等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让他毅然“舍下”，还因为有养老和农业等给了他全新的寄托。

　　“有舍才有得。”会上，老宋放下豪言：“未来的有生之年，我要在养老领域创造新的奇迹，成为中国农业、养老产业的战略性推动者。这也是我的兴趣点所在。”“顺利的话，销售额做到300-500亿不是太困难。”他一定觉得当农民、和老人打交道，会是一个更加“单纯且讲规则”的新世界。但愿现实也是如此。不要再有“纠葛”磨去这位地产大佬最后仅剩的期待和耐心。

　　事实上，和老宋不谋而合，选择在退休后将精力和目光瞄上农业和养老产业的大佬还真不少：比如联想控股创始人的柳传志，用他多年IT思维做起了农业，比如娃哈哈董事长宗庆后，在澳洲的投资也是弃矿投农业，也是为了解决食品源头的安全问题。“这是巨大的市场，也是责任所在。他们还认识不到位。”宋卫平说。他们指的是股东，还有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