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7月28日讯(浙江日报记者 林上军 见习记者 翁杰 通讯员 翁凯道 ) 7月25日上午,由省海洋与渔业局牵头组织的2014年浙江舟山海域水生生物增殖放流活动现场,普陀螺门村渔民贝志岳亲手将一桶桶鱼苗放归东海,祈福着下半年能有个好收成。
与贝志岳一同参加此次放流活动的,还有160多名渔民、志愿者、渔业执法人员。他们先后在普陀滨海广场、普陀莲花洋放流大黄鱼、黑鲷、曼氏无针乌贼等共155万尾。
东海进入伏休期以来,舟山、宁波、台州等地纷纷开展人工增殖放流活动,规模之大,范围之广,均创各地人工增殖放流历史之最。截至2013年底,我省累计投入资金6200多万元用于海洋增殖放流,放流海洋水生生物苗种25.28亿尾(粒)。
一次次放流的背后,是人们对“东海无鱼”现状的正视。然而,放流的鱼苗有多少能从密密麻麻的渔网中幸存下来,繁衍生息。“现在渔船的捕捞能力太强,还没等鱼苗成年,就被捕了上来。一些‘三无’渔船更是把虾子鱼卵也捞了去。”贝志岳不无担忧地说。
一边,每年有数以亿计的鱼苗通过人工增殖放流重归东海;一边,狂捞滥捕却将鱼子鱼孙“一网打尽”,东海渔场正上演着一场“放”与“捕”的追逐赛。在你追我赶中,东海鱼仓是逐渐修复,还是更千疮百孔?谁将是这场角逐的最终赢家?
渔业资源结构失衡
这阵子,沈家门海星社区的54岁渔民周玉根在家带着孙子,享受天伦之乐。再过一个多月,待休渔期一结束,他又要出海去“讨生活”了。“东海的鱼少了,现在捕鱼可不容易。”老周说,除去人工和柴油的花销,他的渔船上半年几乎没赚到钱,全指望下半年能有好收成。
即便如此,周玉根已经算是幸运。许多和他相熟的渔民连休渔期都难以过上安生日子。由于上半年捕捞量少,不少人出海一趟非但没赚到钱,还蚀了本。眼看休渔期已经过了大半,一些渔民却没钱修船、买柴油,四处张罗着借钱,为下半年出海捕鱼做准备。
渔民营生如此艰难,东海真到了无鱼可捕的境地吗?舟山市海洋与渔业局的统计数据显示,2011年至2013年,舟山市国内海水产品年捕捞产量分为别1101587吨、1106382吨、1125855吨。仅从数据来看,国内捕捞产量不仅稳定,甚至还小幅上涨。
“东海渔场并非‘无鱼’,而是渔业资源群落结构失衡。”舟山市水产研究所所长罗海忠对近两年的“东海无鱼”说做出解释,目前东海每年的渔产总量并没有减少,急剧衰退的是东海传统的四大经济鱼类——大黄鱼、小黄鱼、带鱼和乌贼。渔民捕获的非经济类杂鱼以及虾蟹有增无减,居于海洋食物链上层的大黄鱼、大带鱼等成为“出水文物”。罗海忠把海洋食物链比作“金字塔”,塔尖高值鱼大大减少,而塔下部分的水产品种群有自然增加趋势。去年蟹旺发就是一个例证。
上世纪90年代,周玉根出海捕鱼,只捕经济价值高的是四大鱼类。如今,以前渔民不屑一顾的七星鱼等小杂鱼,也成了他增加收入的一项来源。在舟山渔区,像青占鱼、虾姑之类的水产品,以前是扔进垃圾堆的,现在身价倍增。没有经过加工的新鲜青占鱼其销路不愁,许多时候价格还不菲。虾姑则被称为“富贵虾”,成为一道名菜。
增殖放流功不可没
1982年,舟山首次进行人工增殖放流鱼苗,在普陀朱家尖附近海域放流中国对虾苗54万尾。至此,舟山掀开了32年的增殖放流史。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对于增殖放流的质疑从未停歇。
“往海里放鱼,不就是往水里扔钱嘛?”“说是放流成千上万的鱼苗,谁知道究竟放了多少?”“人工繁育的鱼苗能在大海里存活多少?”
7月23日,舟山增殖放流220万尾大黄鱼鱼苗。活动前一天,舟山市海洋与渔业局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新闻记者、大学生志愿者等前往普陀台门网箱养殖基地全程参与并监督放流过程。他们从育有大黄鱼鱼苗的88个网箱中随机抽取3个网箱,将网箱中的鱼苗一桶一桶地取出,由监督者随机抽取其中的数桶进行计数,检验放流大黄鱼的规格、数量是否符合要求。
而此前一星期,他们早就请相关技术检测机构进行育苗安全检疫检测,确保苗种健康安全。“大约从2005年开始,东海区域放流苗种选择实行招投标,现在每年放流少不了这个环节。”罗海忠说。
32年的放流让越来越多的人改变认识,从质疑到支持,再到参与。不仅因为渔业部门的宣传,更因为人们看到了放流实实在在的效果。
上世纪90年代,曾是东海四大经济鱼类之一的大黄鱼几乎在舟山海域绝迹。以捕捞大黄鱼为生的六横渔民周德军无奈转捕其他鱼种。2000年前后,舟山开始增殖放流大黄鱼,此后周德军又逐渐能够捕捞到大黄鱼。“如今,我的一条渔船年均捕获野生大黄鱼1吨到1.5吨,且捕捞产量稳定。”从记者手头掌握的材料看,这几年时有大黄鱼捕获的消息从我省台州、舟山衢山和桃花等地渔区传来。
通过增殖放流,舟山海域的其他渔业资源也有恢复迹象。舟山市海洋与渔业局资源环保处处长朱伟介绍,近年来日本对虾、海蜇、梭子蟹等捕捞产量呈现逐步增加的趋势,梭子蟹尤其明显。值得一提的是,已经绝迹近20年的舟山渔场四大经济鱼类之一曼氏无针乌贼也通过增殖放流重新“爬”上了老百姓的餐桌,年产量已达3万吨左右,接近乌贼资源未被破坏时的二分之一。
渔场修复路在何方?
沈家门茶湾社区的渔民翁松平,有着一艘250匹马力的铁质渔船。这艘渔船已经陪伴他11年。可是,近两年,他觉得自己的渔船越来越“不给力”。
往年,翁松平出海后总要捕捞到1月初才回航,可是去年才到10月底,就“啥也捞不到”了,只能早早地“打道回府”。当他悻悻地回到码头,却发现已有不少渔船泊在那里,早早歇业了。
增殖放流的力度虽然不小,却抵不过突飞猛进的捕捞能力。不少渔民表示,休渔期一过,往往一两个月就能把舟山海域的鱼虾捞得“一干二净”。这其中,有不少擅自提升动力的渔船、偷用各类违规网具的“三无”渔船的“功劳”,其中有一定数量的外省渔船。
业内人士认为,目前,无船名号、无船籍港、无船舶证书的“三无”渔船在我省海域的猖獗势头仍不容忽视。面对渔业资源继续告急,除了加大增殖放流的力度,更为迫切就是通过严厉打击这些非法捕捞,制止违反伏休规定等违法生产经营行为,杜绝“绝户网”、“迷魂阵”等违规捕鱼工具。
省海洋水产研究所渔业资源研究室主任周永东认为,因为渔场执法点多面广、渔船流动性大,目前我省的渔政执法力量显得捉襟见肘,给“三无”渔船留下了“躲猫猫”的空间。打击非法捕捞,降低捕捞强度,需要加快渔政执法队伍建设。
他建议,保护渔业资源,应该打响一场“人民战争”,将广大渔民纳入监督不法捕捞的队伍中来。例如,将近海海域划分成片,分别交给渔民自己来捕捞和管理,充分调动渔民自治积极性,通过“渔民自我保护、监督举报、渔政船查处不法”的形式织就一张保护渔业资源的大网。
“当然,严格船只管理,改造网具,实行标准化捕捞;继续促进渔民转产转业,完善渔民保障制度等也应作为渔业资源恢复的必要举措。”周永东说。
周永东还提出,人工培育配合增殖放流同步进行,可将人工放流的海洋生物,在某一海域保护起来,像在陆地放牧牛羊一样,依托那些岛礁较多海域天敌少的优势,实施海洋牧场建设。目前舟山的东极、马鞍等海域实施海洋特别保护区政策已取得初步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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