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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音乐
2015年08月17日 15:42:46 来源: 浙江在线 杨丽伟

  我踩着石头,顺着小溪往前走,把自己的书包扔给了好朋友(我的邻居兼好同学),走到山水的泉眼处,溪水清晰可见,掬起一把水,手掌里甚至还有小虾蹦跳着。我欢快的笑眯了眼,把小虾放回水里,跟着小伙伴往山上跑去。“去看瀑布,待会儿咱们走去芙蓉尖山脚下的第一个亭子,然后回家!”我的小伙伴这样子说道。

  我点点头,看着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花草树木,满心的欢喜。

  这座小山的山顶有一个水库,是一位在法国的华侨出资修建的,有时候涌出来的水,飞奔下山,形成了瀑布,有时候还会看见彩虹。我总喜欢往这里跑,来揣摩课本上形容的彩虹,究竟有多少颜色。我总是很珍惜每个上学的时刻,对于我们穷人家的小孩,那个修建了学校的华侨先生也是故事里的人物。虽然我总会忘记他的名字,我只记得他是华侨!

  沿着崎岖的山路,我们两个终于到了第一个亭子,里面供着一个佛像,点着香上着水果。我们小孩子总喜欢放学了往这里跑,今天我们到了第一个亭子,明年长高了可以上第二个亭子,在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我还在亭子里期盼着来年上去第二个亭子,忽然之间,一阵音乐传来,是手风琴的声音!

  我醒来了,却又还像在梦里,仿佛梦里那个那么小的我,才是真实的。所谓的庄生梦蝶吧!

  早上九点,我在一阵音乐声中醒来。久违的声音,那是手风琴的声音。在这个小地方,通常也就只有在十二月的时候,会听到它的声音,和由它唱出的欢快的圣诞之歌。而现在,是夏初。想来演奏它的人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五月,一个很平常的早上,在做了一个不愿醒来的梦以后,我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窗外楼下的音乐。矫情吧!其实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音乐白痴,叫我形容自己听到的音乐,也就两种答案,好听和不好听。

  但是,这个早上,我沉醉在这个音乐里,我听到了许多,许多很难用言语表达的东西。有很多诗人作家都曾描述过这种乐器,还有它们的演奏者--浪漫的街头艺人,他们不羁的拉着手风琴,走街串巷,形成一股美丽的异国风情。

  它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着迷的旋律,让你的心神聚为它所获,随着它起舞。但是它的声音其实也带着浓浓的乡愁,唯有我们这些流浪他乡的人才能窥探一二。

  听着声音,知道它即将接近我住的这栋大楼,我急忙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几个硬币。紧接着,我打开窗户,看着那一对夫妻,拉着琴,路过。往楼下扔下这几块硬币,同时,住在我隔壁隔壁窗户的阿婆,也扔下去几块硬币,小伙子响亮的喊了声:“grazie(谢谢)”。弹奏的更加欢快,那妻子则忙着去捡地上的硬币,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脸上一片真挚开心的笑容。

  他们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在每一个铜板进兜兜里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远在家乡的亲人?开心欢笑的时候,是不是因为可以改善生活而感到高兴?

  手风琴,一种浪漫至极的乐器,演奏的却是一曲悲欢离合,给我们的却是一种思念的味道。他们游走在各地的条条大路上,等待着楼上的欣赏者,给他们扔下这一块块的硬币。或许他们之中也有充满抱负的艺术者,或许他们之中也有等待回家的流浪儿。

  音乐渐渐远去,我的思绪也随之远走,飘到了十几年未见的爷爷奶奶,现在应该白发满鬓,飘到了只出生时见过一面的小侄子,现在应该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了,飘到了病重的外公那儿。想到了整日心绪不宁的妈妈,她成日心惶惶,有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悟。幸好,一切都好,幸好,外公及时医治。

  紧接着,爷爷八十大寿,只有老爹还有大伯回国了,我们这些小辈竟然一个都没能回去替老人贺寿。我亦是如此,即使心里甚是渴望,可惜生活工作不允许,我已经十几年未回过家。

  家乡还停留在当年幼稚孩童时的印象中,一栋栋的矮房子,围起来的大院子,又小又窄又黑的小巷子,山上的杨梅,山上的橘子,山里的瀑布,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向雷锋叔叔学习’的教室,亲切又严厉的老师,庙里的戏,甚至爷爷奶奶饲养的鸡鸭狗狗,这些都存在了脑海里,没变过。这些都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令人怀念。

  我们这些流浪远方的人,久了,就成为了家乡的过客,家里人的贵客,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同学老师,会亲切万分招待你,然后短短的十几天一个月过去,我们又出去打拼,再然后好长一段时间过去,再一次回国,享受过分的亲切过分的客气,客气的令人心酸!

  我想我会接着在这里工作几年,然后我会回家,真正的回家,待在生我养我的地方,为它的发展尽一份薄力。

  我知道,也听说了,去往芙蓉尖的路现在是开车上去,我知道以前的学校现在是镇里的礼堂了,小朋友现在在一个更大更明亮宽敞的学校里上学,那些小巷子已经修成了又宽又干净的大路,那条小溪也通成了一条大河,家乡天天在改变,我亦心欢喜之。

  有一天我会回家,也会成为帮助它改变的其中一员,这已经成为了我的梦想。梦想或许遥远,但我相信它总会实现。

  作者出生于浙江省温州市丽岙镇,现居住在意大利塔兰托省

标签: 乡愁 责任编辑: 吴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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