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能源集团(下称“浙能”)完成浙江碳交易第一单!
7月16日上午,万众瞩目的碳交易市场启动。上午,浙能共成交碳配额21.42万吨!
浙能和申能集团、华润电力、中国华电集团、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国家能源集团、国家电力投资集团、中国华能集团、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中国大唐集团等10家企业成为全国碳交易市场首批成交企业。
启动首日,碳配额开盘价为48元/吨。开盘后第二分钟,首笔全国碳交易价格为每吨52.78元,总共成交16万吨,交易额为790万元。根据碳配额价格,浙能首日交易额预估超千万元。
从免费的公共资源,到明码标价的稀缺商品,碳交易市场给出一个明确信号,二氧化碳排放有价,绿色低碳就是竞争力。
作为一个公开交易的市场,碳交易市场跟其他市场有啥不同,对企业来说意味着什么?涌金君带你认识这个新市场。
啥是碳交易市场?
提起市场,你会想起什么?股市、菜市、超市……与这些市场相同的是,碳交易市场也是一个自由交易的市场,不同的是交易内容:碳配额。
既然是市场,就有交易规则。比如谁是市场主体,如何交易等。
并不是谁都能进入市场。目前明确纳入首批碳交易范围的仅有电力企业重点排放单位,全国超2000家。
针对这些企业,国家会根据企业的二氧化碳实际排放情况,给一个碳排放配额。也就是说,今后这些企业碳排放不能任性,要在配额范围内。
那么问题来了,配额不够怎么办?买!
省生态环境厅综合处相关负责人告诉涌金君,碳交易市场提供的就是这样一个平台。
比如一家企业的碳排放配是一年100吨,但实际排放量只有50吨,那么剩下的50吨就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如果实际排放为120吨,那么多出来的20吨就要去市场上买。
从中能看出,碳交易市场的用意明显,就是利用市场机制控制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来推动绿色低碳发展,也是实现2030年前达到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核心政策工具。作为中国第一个全国性的碳排放交易平台,它的运作方式将与股票市场一样,具有相同的交易时间和涨跌幅限制。
比如交易时间将从周一至周五上午9点30分到11点30分、下午1点到3点之间进行,与上海和深圳的股票市场相同。
挂牌协议交易的成交价格在上一个交易日收盘价的±10%之间确定。大宗协议交易的成交价格在上一个交易日收盘价的±30%之间确定。挂牌协议交易单笔买卖最大申报数量应当小于10万吨二氧化碳当量。
了解了市场规则,一定会有人疑惑,为啥先从电力行业入手?什么样的企业才能被纳入?
来看一个数据,电力一个部门就占据了中国40%的碳排放。这就不难理解,先把电力行业重点排放企业框进来的背后逻辑,并且相对其他行业,电力行业产品单一,管理相对规范,排放数据容易获取,因此更容易开展交易。
根据测算,首批碳市场覆盖的这些企业碳排放量超过40亿吨二氧化碳,意味着中国的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一经启动就将成为全球覆盖温室气体排放量规模最大的碳市场。
事实上,电力行业只是第一步。随后,钢铁、建材、石化、化工、有色、造纸、航空等其他重点排放行业,也将陆续被纳入。
对浙江企业影响几何?
作为第一家吃螃蟹的企业,浙能如何看待碳市场?为何交易得如此笃定?
该企业相关负责人告诉涌金君,“卖碳配额,是公司的底气。”他介绍,公司下属的一家电厂燃煤机组完成超低排放设施改造后,已经具备长期稳定达到超低排放限值的能力。因此,公司拿到的预分配额,不仅能实现自给自足,也能把多出来的拿出来卖,实现经济价值。
涌金君从省生态环境厅获悉,包括浙能的4家电厂在内,全省2020年度共有147家发电企业纳入全国碳交易,相较2019年新增4家,燃煤发电企业123家,燃气发电企业24家。今年12月31日前要完成配额的清缴履约工作。
不过,并非所有电厂都像浙能那样大手笔。
浙西南一家热电企业在接受涌金君采访时表示,上个月刚收到了预配额。“是按照前几年排放的一定比例核算的,但具体细化的政策还没出,现在不确定是否够用。”企业相关负责人表示,“不够的话,肯定是要去碳市场购买配额的。”
“卖是不可能的。”在问及是否会卖碳排放配额时,仙居一家电厂的负责人连连摆手。他表示,企业自身的配额够不够用,还有待观察。不过,为了应对碳交易市场,他们已经动起来了,优先挑选更优质的煤来降低碳排放,今后还会考虑优化生产线。
“发挥市场的作用,来逐步提升整个行业的减排水平。”省环科院专家张艳梅表示,企业会算一笔经济账。假如碳价较低,而改造成本过高,一些配额不够的企业,会选择购买碳配额;而如果碳价过高,购买不划算,就会倒逼一些企业通过技术改造来长久减排。
在这一背景下,拥有先进工艺、管理和能耗水平的企业优势将更加突出。特斯拉将这一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今年二月披露的2020年财报中,特斯拉终于实现了首次盈利,其中2020年全年总营收315.36亿美元,交付了49.96万辆车,净利润才7.21亿美元,但出售的碳排放积分,就轻轻松松获益15.8亿美元,妥妥的“躺赚”啊。
建设中的浙能嘉兴1号海上风电场
“头部企业可以将生产技术以及环保水平上的优势转换为一定的经济效益,而生产工艺落后、环保水平较低的小企业成本抬升,加速出清。”浙江大学管理学院“百人计划”研究员刘起贵表示,这一机制必然导致高能耗、高排放行业加速整合。
而对于高碳型能源企业来说,低碳化转变将是一次巨大挑战,甚至可能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涉及到投资、技术的转换,外部市场融资等一系列过程,企业势必做好转换准备。
碳交易市场对浙江的绿色低碳发展,也是一次拉动。前不久,浙江发布《浙江省生态环境保护“十四五”规划》,明确到2025年,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费比重将达到24%。推动煤炭消费和工业领域率先实现二氧化碳排放达峰。
“浙江在可再生能源方面的布局和优势还是比较明显的,一是利用沿海的优势推动海风项目,二是在光伏方面布局较早,有着较强的产业链优势。”刘起贵表示。
市场还需完善
碳交易市场,这个名词并不陌生。
从2011年10月以来,在北京、天津、上海、重庆、湖北、广东、深圳两省五市开展了碳排放权交易地方试点工作。
2013年起,7个地方试点碳市场陆续开始上线交易。
2017年末,经过国务院同意《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建设方案》印发实施,要求建设全国统一的碳排放权交易市场。
截至2021年6月,试点省市碳市场累计配额成交量4.8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成交额约114亿元。
“试点时期,我国碳市场规模小,区域性明显。这个时期的碳交易对参与方来说只是在完成任务,更是缺乏投资者参与,因此流动性差。”刘起贵表示,“长期来看,全国市场由分割变为统一,且监管趋严推动企业参与碳交易,流动性一定是会提升的。”
采访中,不少企业告诉涌金君,碳价,这是他们比较关心的话题。碳交易市场初期,企业拿到的碳配额都是免费的,但随着行业降碳水平的提高,这个数值会逐渐降低。
“如果配额过多,碳价就会低迷,无法体现对企业节能减排的影响;可是配额过少,导致碳价升高,企业是把多出来的配额用来卖钱,还是扩大再生产,也会是一个问题。”仙居一电厂相关负责人表示。
对于这个疑惑,在7月14日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相关发言人给出了答案。他表示,在全国碳市场相关的制度设计中,已经考虑通过改进配额分配方法、引入抵销机制等政策措施来引导市场预期,从而形成合理碳价。
这里就要介绍另外一个名词——国家核证自愿减排量(CCER)。在碳交易市场上,除了买卖碳配额,企业也可以购买CCER。(CCER是指对我国境内可再生能源、林业碳汇、甲烷利用等项目的温室气体减排效果进行量化核证,并在国家温室气体自愿减排交易注册登记系统中登记的温室气体减排量。)
企业可以按照1:1的比例给予CCER替代碳排放配额。不过,按相关规定,抵消比例不超过总碳配额的5%。假如抵消之后,企业的碳排放配额依然超标,就要到市场购买了。
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资本市场研究院联席院长赵锡军认为,当前的碳交易市场,影响深远但也有其局限性。比如,目前市场交易是有门槛的,只有纳入名单的企业才能进行交易。他建议,一是碳排放的配额要赋予所有排放的企业,二是排放配额须逐年减少。
实际上,国家层面在抓碳排放大户的同时,地方也能从“小户”入手,比如浙江在探索的“碳普惠”。所谓“碳普惠”,顾名思义,即大家都能参与。
7月初,乐清市启动“碳市场”建设。建成后,不论是企业还是个人,都能通过平台参与碳交易。例如,即使只有楼顶那么大的光伏设备,只要通过发电量上网实现减排,光伏用户就可以作为“卖家”进入地方“碳市场”。
“浙江具备较好的清洁能源发展的机会和条件,同时民间资本丰富,数字经济优势显著,应当抓住机遇更早投入资金研发相关节能减排技术。”赵锡军说,这些都有助于浙江构建绿色低碳技术创新体系,抢占碳达峰碳中和技术制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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