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鲜”，能追多远？富阳“渔三代”张雷雷的答案是——破晓前疾驰四十里，从富阳直抵桐庐。
为抢在竞争对手前收到顶级江鲜，这位90后每天要完成一场“四十里急行军”。随着第七届富春江江鲜大会临近，富春江流域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鲜味争夺战。
在富春江畔的场口镇，张雷雷是起得最早的那批人。为了抢“鲜”，他把生物钟调成了“江鲜模式”——凌晨两三点，他已驱车穿梭在富春江沿江公路的各个码头，挨个码头收取渔获。用他自己的话说，“每天从场口到桐庐这一路，必须分秒必争。”
张雷雷收货的码头。受访者提供
“沿着富春江到联群村码头、上沙村码头收渔获，再往桐庐方向去。先到富阳与桐庐交界的桐州岛，再到桐庐窄溪码头和苏埠码头，开车直线距离也要20公里。”
为了让收来的新鲜鱼虾保持更好的活性，中间他还会先折返一趟到自家上沙村的江鲜馆“渔夫码头”卸货，“等再从桐庐折返，到店基本已经是早上8点了。”
江鲜大会即将在国庆前的9月29日启幕，眼下，富阳东梓关一带的厨师们纷纷提前储备江鲜食材。
“现在渔民们捕捞上来的江鲜都很俏，各家江鲜馆都在争抢好货，不光是东梓关一带，甚至连富阳城区和萧山的同行也都来抢货，就像打游击战一样。”竞争加剧，也促使张雷雷更加勤奋。
“哪里有好江鲜收，我就去哪里。”张雷雷说，“我们这行出门晚了，好货就被人挑得差不多了。”他的出门时间与富春江渔民同频，“在渔民赶早市前赶到就是最佳的采买时间，这个点的鱼都是半夜新鲜捕捞的，好货可以先到先得。”
在他看来，鲜味是用公里数掐着表计算出来的。
“最缺的是鲈鱼，现在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他透露，“开到桐庐段可以收到多一点鲈鱼、江鳗，富阳段主要收螃蟹、虾、白条等。”
他掰着指头数了一下，“鳊鱼、鲈鱼、孝子鱼、红公鱼、鲫鱼、船丁鱼、河虾、河蟹、江鳗……这一路走过去能收到十几种鱼，一天至少要收6、7000元的渔获。”
张雷雷。受访者提供
尽管好货难得，但张雷雷挑货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比如死掉的鲈鱼再便宜他也不买，“只收活鲈鱼，而且要一条半斤到一斤2两重的鲈鱼，太大或太小都不要，这个大小的鲈鱼烧出来口感是最好的。”
他的微信朋友圈每天更新着凌晨的“战果”：鲫鱼闪着银鳞、河蟹个大饱满、鲈鱼白如雪……这些从富春江浪花里跳进船舱的活鲜，天刚蒙蒙亮就会出现在“渔夫码头”，化作食客舌尖上的第一口鲜甜。
富阳京港国际宴会中心（听江宴餐饮）总经理孙群亚同样也在密切关注江鲜的行情变化：一斤多重的江鳗要800多元一斤，鲈鱼开价涨到了180元……这些数据背后，是她每天雷打不动的早市采购。
在她看来，尽管每个江鲜馆都有自己固定联系送货的渔民，不过逛逛早上的鱼市依然是江鲜的一大补充。
孙群亚在早市采购。记者 陈颖 摄
早上五点多，她已经赶到陈家弄附近的恩波鱼市“抢鲜”，这时正是鱼市最热闹的时候。她踩着湿漉漉的地面挤进人群，仔仔细细地扫过各个摊位上的渔获——每一尾活鱼都可能成为自家饭店宴席上的“王牌”。
很快，她看中了早市上一条难得的大江鳗，最大的一条有一斤多重，“鳞片透亮，呼吸孔的位置粗大，一看就是江里捕捞上来的。”摊主竖起大拇指：“识货！今早刚捞的，整个早市最大的就这一条。”
她转身又盯上相熟渔民摊位上的几条白鲈鱼，为寻这稀缺货，她已奔波数日：先是托桐州岛老家的渔民留意，又连夜联系富春江沿线鱼贩，甚至跟同行调货。“昨天在富阳打了多少渔民的电话都没有货，今天总算碰上了。”她抹了把汗笑道。
陈家弄附近的鱼市。记者 杨晓轩 摄
“还有没有放在船舱里的私货啊？”她跟渔民打起了“感情牌”，“常常给你买的，好货要先留给我。”她利落地跟渔民砍价、验货、装车。一旁有朋友喊她一起去旁边吃早饭，她连连摆手，“早饭不吃啦，我先给鱼充上氧气，要马上把鱼带回酒店。”
“江鲜讲究时效，晚一会，鲜味就要掉一点。”还没把鱼搬上车，她的手机又响起来——这是老家桐州岛的渔民又捕到了好货。
急着带鱼回酒店的孙群亚。记者 陈颖 摄
事实上，这场“争夺战”中的每个参与者都练就了独门绝技。京港国际宴会中心的孙群亚每天必逛鱼市，东梓关玉伟江鲜馆和洋张里江鲜馆的老板最近凌晨三四点就会带着钓竿出门给自己的饭馆增加一些白条，还有江鲜馆用高价“截胡”渔获，渔船靠岸直接现金交易。
国庆节前，孙群亚推出了针对国庆和江鲜大会的江鲜优惠套餐。
张雷雷的江鲜馆最近迎来了预订高峰，“10月2日和10月6日的包厢已经订满，其他时间还有少量空余。”而他最新的“鲜味”订单来自宁波余姚和杭州余杭的老饕，他们请他采购一桌鲜活江鲜，用货拉拉送到家，“这不算什么，最远我们甚至把江鲜送到过北京。”
江鲜大会启幕在即，这些从浪花到舌尖的“急行军”将迎来最忙碌的时节。但在富春江，比江鲜更珍贵的，或许正是这种永不停歇的追逐——鲜味转瞬即逝，而追鲜者的脚步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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