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教授给小学生上课，讲的还是哲学，这似乎对双方来说都是个“痛苦”的过程。

　　前两天，在杭州市景华小学的“语文+”儿童哲学日活动中，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系博导程亮教授，就给学校三年级的学生上了一堂儿童哲学课。不过，这堂课一点不“痛苦”，因为孩子们太喜欢了，回答问题小手高举，一直就没放下来过。

　　开年以来，儿童哲学成为热点。在今年江干区的第17届“钱塘之春”教育高峰论坛上，它也是被反复提及的一个词。儿童哲学课老师讲什么，学生学什么？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又在哪？记者和教授、老师们仔细聊了聊。

　　哲学确实很深奥 但孩子是天生的哲学家

　　这是程亮第一次给小学生上课，主题是绘本《三个强盗》，绘本讲述了三个强盗把抢来的财宝，用来收养很多孩子的故事。在读完整个故事后，程亮让学生把自己想问的问题写在纸上，接下来的课堂就用来讨论这些问题。最后，程亮抛出了一个问题：“拿抢来的财宝去收养孤儿，究竟对不对？”学生们发言踊跃，七嘴八舌，观点不同。

　　“为什么有人？”“什么是漂亮？”“我们是不是生活在梦中？”“踩到花，它会不会疼？”学生们很喜欢提这类问题。程亮说，这些大人回答不了的问题，很多都是哲学问题。孩子们的这种思考方式跟哲学家很相似，“哲学常常是把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拿来思考和反省，不把任何东西当做是当然的。”

　　小学生显然不可能像哲学系学生一样研读大部头的著作，采用哲学中的抽象术语。为了把抽象主题变得通俗易懂，儿童哲学经常选择那些适合儿童的哲理故事、小说、绘本、寓言、童话、神话、戏剧甚至影视等，或者直接从孩子真实的生活经验出发，“引导孩子通过生活经验，进行哲学问题思考，比如‘为什么不能说谎？’‘为什么不能闯红灯？’‘为什么不能浪费？’”程亮说。

　　儿童哲学的价值在哪？锻炼批判性思维 对学语文数学帮助大

　　记者观察发现，程亮的课上始终出现着学生间相互争论的局面，这一点在普通语文课中不多见。学生们经过了这样“反常”的情况后，相较于那些未学习过“儿童哲学”的学生，会有什么不一样？

　　“孩子能用自己的思考探索一个哲学上的‘大问题’，这本身就很有价值。”程亮还列举了几个国外的研究结果。儿童哲学直接锻炼了孩子的批判性思维，当学生有了“为什么爸爸妈妈说的就是对的”“这个要求真的合理吗”等类似想法时，其实就是批判性思维开始萌芽，也是学生自主能力提升的表现。

　　另外，儿童哲学对学业成绩也有一定影响，如阅读能力提升，数学逻辑能力增强，特别明显的体现在写作水平的提高上，“这一点在国内也一样。现在的高考作文基本上都是议论文，议论文的实质就是说理，提出观点、提供证据、做出解释、形成结论，这在儿童哲学中都可以锻炼到。”同时，孩子能不能认真倾听别人的观点，清楚表达自己的观点，对别人的观点进行辩驳，对自己的观点进行辩护，这一点也与核心素养培养相契合。

　　老师不需要成为哲学家 怎样上课才有哲学味？

　　景华小学所做的尝试是将学科与儿童哲学结合。哲学日现场，学校副校长王红霞给学生上了一堂古诗课《饮湖上初晴后雨》。这是小学语文课本中，苏轼描写西湖景色的名篇。

　　王红霞说，以往上这节课的“套路”是先通读，再了解文篇含义，最后默写。尝试将语文与儿童哲学结合后，王红霞让学生讨论一个问题：西湖究竟是因为它本身是美的，还是因为我们觉得它是美的？问题中包含着美学的经典讨论：美，究竟是一种主观意识还是客观存在？

　　虽然并不需要老师成为哲学家，但儿童哲学对老师的要求也很高，王红霞就觉得，备课时最难的就是把哲学话题嵌套进课文中。对此，程亮认为，语文课很容易上成思想品德课，想要带有“哲学味”，就需要引导学生对价值主题进行深入讨论，“比如，没有人认为诚实不对，但孩子要知道诚实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诚实，是不是在所有的情境下诚实都是好的，比如对敌人诚实、告诉身患绝症的人还能活多久，是不是恰当的？”

　　在语文课试点基础上，下一步景华小学还要把儿童哲学融入主题班队活动中，并在全学科铺开。“其实数学、科学都可以与儿童哲学融合，哲学本身就是所有学科之母。”景华小学校长戚震华告诉记者。

　　新闻链接——

　　“儿童哲学”概念起源于美国，英文叫Philosophy for Children，直译为“给儿童学的哲学”。虽然加上了“儿童”两个字，但儿童哲学与哲学本质上并无差别。比如，它们关注的都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我们能不能认识这个世界？怎样去认识这个世界？”“我们应该怎样生活？我们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些典型的哲学问题都指向高阶思维或复杂思维的发展。

　　近两年，儿童哲学在杭城被越来越多地提及，部分学校也开始了儿童哲学课的尝试。在国内，云南、上海等地已经试水，云南昆明南站小学把儿童哲学变成一门必修课；上海六一小学的儿童哲学课不止面向学生，还成为整个杨浦区的教师培训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