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健勇办公室的门昨天关不上了——门被人踢了一脚,锁芯爆出,办公室只能保持着敞开状态。
办公桌上,金健勇的工作笔记还没写完,根据他的时间表,昨天中午他还要开例会,向民警们传达省公安厅扫黑除恶会议的精神。
办公桌后的矮柜上,摆着前天刚配来的一大袋中药,治颈椎病的。显然,金健勇还没怎么来得及喝。
门口的去向牌上,箭头指向“在岗”。
可金健勇人呢?
“我身体不舒服,你过来看看我……”
前天晚上,富阳区城南派出所里,民警谭鑫和汪波值班,值班领导就是所长金健勇。当晚10点多,金健勇和谭鑫讨论了一件案子,之后便各自继续值班。
昨天凌晨1点52分,谭鑫的电话响了。“我身体不舒服,你过来看看我……”电话里传来的是金健勇的声音,极度虚弱。
谭鑫赶紧跑到金健勇办公室门口,连续敲门三次,又喊了好几声,门里始终没有回应。“我用最大的力气踢开了门。”谭鑫说,当时他就意识到,老金应该是病了。
金健勇的休息室里,窗和空调都没有开,显得有些闷热。金健勇瘫坐在床上,托着脑袋,连回应谭鑫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他连穿上裤子的力气都没有,我想哭,我心疼……”谭鑫说,金健勇当时只和他说头痛,“我赶紧给汪波打电话,然后帮老金穿上衣服和鞋子,和汪波一起把他扶出办公室,坐上车就往医院赶。”
从派出所到富阳区第一人民医院有近10公里路程,开车需要近20分钟。路上,坐在副驾驶座的金健勇把车窗摇了下来,说热得难受,想透透气。过了一会儿,他又让谭鑫把空调打开,但空调开了没多久,他又说太冷了。金健勇还试着给家里打电话,没接通。
“路上他和我说了一句,不知道身体怎么会这个样子。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坐不住了,人往一边倒……”谭鑫说。
昨天凌晨2点20分,车子开到医院门口,金健勇已经陷入昏迷。急诊医生检查发现金健勇双眼瞳孔呈一大一小,初步判断他是严重中风,有生命危险,便立即安排他进入ICU抢救。医院开通了绿色通道,组织专家团队展开抢救,并联系了市一医院和浙医二院的专家赶来会诊。
“这么能走路的人,怎么会突然倒下了……”
连续两天没见面,昨天早晨,妻子再走到金健勇跟前时,隔着病床的帘子呆住了——45岁的金健勇突发脑溢血,脑血管破裂,情况危急。
同一时间,城南派出所所有民警都知道了所长病危的事情,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金健勇有高血压病史,对于这一点,有些民警是知道的,金健勇的办公桌上一直放着一台血压仪。“他家离派出所大概有5公里,他每天早上都是走差不多一小时路来上班的。”一位民警说,“我看他的微信运动记录,每天一早就有10000多步走掉了,这么能走路的人,怎么会突然倒下了……”
其实,病发前两天,金健勇身上就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征兆。9月17日晚,金健勇提审了一名涉黑恶聚众斗殴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当晚7点多,他去了谭鑫的办公室,说起自己颈部、头部很不舒服,估计是落枕了,打算抽空找个中医推拿一下。
如果那时候金健勇肯放下工作,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情况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很遗憾,他没有……
48小时马不停蹄,他太拼了……
扛着病体,金健勇到底在忙些什么?派出所的同事整理了一份金健勇病发前48小时的工作行程——
9月17日
上午8点,派出所开早会,布置落实扫黑除恶“钱潮3号”行动方案;
上午9点半,到看守所提审犯罪嫌疑人杨某,至中午12点多才回到所里;
下午参加全省公安机关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推进视频会议;
晚上7点30分,前往银湖街道,抓获3名聚众斗殴人员;
晚上10点,组织所里查案民警开展审查工作。
9月18日
凌晨1点30分,审查工作结束,安排民警押解相关人员至看守所;
凌晨2点左右,参加视频点评会;
上午10点多,前往太平村参加相关会议,回派出所后也未及休息;
下午1点,与分局领导、消防部门研究专案办公场所选址;
下午2点,前往街道参加街道班子会议;
下午4点,从街道赶回,与教导员会商聚众斗殴案件的处置;
晚上10点,与谭鑫讨论聚众斗殴案件中发现的组织卖淫案件情况;
9月19日
凌晨0点左右休息,1点52分打出求救电话……
不是说好要持续发力吗?站起来啊,所长!
昨天上午,街道和城南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赶到富阳区公安分局,讨论金健勇后续治疗细节以及他手头工作的对接。参与讨论的人中,有不少是金健勇多年的老搭档,对于老金的突然发病,他们都深感难过。
春江街道党工委委员、人武部长董正茂与金健勇相交已有20多年,当年,他俩是同一个办公室的民警,负责的是经侦案件,如今,他俩又在街道搭班子。“1997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意气风发。20年了,他一直话不多,做事情却实实在在。”董正茂说,“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突然就倒下了……”
医院里,金健勇的妻子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丈夫,情绪崩溃,失声痛哭——他俩的儿子刚刚上高三,明年就要参加高考,金健勇70多岁的老母亲至今还不知道儿子已经进了ICU。是该瞒着家里的一老一小,还是把实情告诉他们?谁也下不了这个决定……
对于城南派出所的民警来说,金健勇是他们重要的精神支柱,他们祈祷着,也“责怪”着,只愿金健勇能早日重新站起来。“每次我们累的时候,你总是带队冲在最前面,鼓励我们要持续发力。这一会,你怎么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位民警红着眼睛说道,“加油啊,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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