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前，张婉静在接受体检。记者 唐严 摄

张婉静在检查飞机外部。记者 唐严 摄

　　18年前，6岁的宁波女孩张婉静和父母一起坐飞机去九寨沟旅游，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当时既兴奋又紧张，飞机离地的一刹那，我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张婉静回忆。那时候的她不曾想到，她会成为一名飞行员，驾机翱翔蓝天。

　　去年下半年，张婉静到东航浙江分公司报到，成为宁波首批民航女飞行员之一。今年1月，她作为第二副驾驶坐在了飞行教员旁边。亲自驾机升空的那一刻，她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飞机时的场景，同样的是那份兴奋和紧张，不同的是，现在多了自豪和责任。

　　一次不经意的停留，改变了她的人生道路

　　1994年出生的张婉静，是土生土长的宁波人，父亲从事油料工作，母亲是一名护士，都和飞行员这个职业没什么联系。

　　2012年底，正在姜山中学紧张准备高考的张婉静，无意中看到了一幅航空公司招收飞行员的海报。“我本来在匆匆赶路，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命运真的很奇妙……”正是那片刻的停留，改变了这个女孩的人生道路。张婉静看了海报，这次招飞不限制女生报名，“我身体这么棒，应该可以尝试下”，她心里有些小激动。

　　但回家后，这件事遭到了母亲的反对：一个文科女生，将来安安稳稳当个老师多好？父亲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冲着她微笑。第二天，经过再三的思想斗争，张婉静没跟家里商量，就和同班另一个女生一起填了报名表。

　　“也不一定能选上啦。”张婉静回家这样“安慰”母亲。当年东航在浙江首次招收5名女飞行学员，有数百名女生从各地涌来报名，经过身高、体重、视力、五官等筛选，有120多名女生得到了去上海参加进一步体检和测试选拔的机会，张婉静名列其中。

　　一路过关斩将，进入中国民航飞行学院

　　由于最多只有5名女生能够成为飞行学员，因此，接下去的选拔更加严苛。

　　张婉静印象最深的，是飞行员特有的平衡感和注意力分散测试。平衡感测试的一项内容，就是要求应试者在急速转圈后能够按照规定动作走直线。注意力测试则是要求应试者一边通过操作保持屏幕中物体的平衡，一边准确回答一系列逻辑类问题。在这些测试中，张婉静都取得了好成绩。

　　经过一系列选拔，最终只剩下了10名女生。接下去，只要高考达到民航规定的分数线且名次靠前，就能成为一名飞行学员。看着机会就在眼前，张婉静的母亲也不再反对。

　　2013年高考成绩出来后，张婉静和其他2名女生顺利过关，被送往民航指定的四川广汉中国民航飞行学院，开始了大学飞行学员生涯，80多万元的学费则均由东航负责。除了专业课的学习，张婉静还在这里接受了严格的准军事化管理和体能测试。虽然有太多的困难需要克服，但有朝一日能够驾机上天的梦想，让她坚持了下去。

　　在蓝天自在翱翔的感觉，让她爱上了这份职业

　　经过1年半的理论学习后，张婉静来到了中国民航飞行学院遂宁分院，正式开始了飞行生涯。

　　最先用来学习飞行的是塞斯纳172初级教练机。这款螺旋桨在前面的4座活塞式小型通用飞机，是世界范围最受欢迎的私人飞机。虽然在理论课上，张婉静对这款飞机的性能以及如何操作已经十分熟悉，但真的坐上飞机，看着前排的教练和师兄驾驶时，她还是有些发怵。由于是小飞机，在云层中逐渐上升时，驾驶舱抖动得十分厉害。张婉静心中默念着：“镇静！我是一名飞行员，我一定可以的。”

　　很快，张婉静坐到了前排教员的身旁，要实际驾驶这架飞机了。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恐惧和紧张，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渴望。

　　单飞训练的那一天，张婉静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不错，教员把飞机滑到跑道上，然后打开舱门跳下了飞机……”张婉静下意识地去拉教员的衣服，回到了女孩子天生的那份依赖感：“你不要走，好不好！”教员看了看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舱门关闭，张婉静舒了口气，立即进入了飞行员的角色，对准跑道，坚定地将飞机从地面拉了起来。“这一刻的情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一种真正自由的感觉，像一只鸟儿翱翔在蓝天之上，穿过云雾，无拘无束，那种感觉让她瞬间爱上了这份职业！

　　女飞行员的成长，要付出更多艰辛

　　经过4年的大学学习，2017年下半年，张婉静回到宁波，进入东航浙江分公司。要成为一名女飞行员，她首先要做的是从飞小型飞机到飞大型客机的过渡。除了接受模拟器训练外，就是接二连三地参加考试。

　　今年1月，张婉静迎来了第一次坐在驾驶位上的飞行——从宁波机场出发，经停西安飞往银川。当她在教员的指导下第一次驾机升空时，除了兴奋和自豪，她想得更多的是身后客舱里的近200名旅客。和第一次独自驾驶小飞机翱翔蓝天时相比，张婉静的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东航浙江分公司飞行部党委书记钱伟明说，在我国，飞行员一般有第二副驾驶、第一副驾驶、机长及飞行教员这几个等级，一个航班要有2名以上飞行员才能执行飞行任务，其中必须要有1名机长或教员，有的航班则需要配备2名机长。第二副驾驶至少要拥有200小时以上的飞行经历时间，才有机会通过考核晋级第一副驾驶；第一副驾驶要想成为机长，则必须经过2700小时的飞行经历时间，且通过更为严格的考核。因此要想从一名第二副驾驶成为一名机长，起码需要五六年时间。

　　既然做了飞行员，张婉静的梦想自然是能成为一名女机长，而这条路，注定会是艰苦的。最新的《中国民航驾驶员发展年度报告》显示，截至去年底，国内运输航空公司女性驾驶员数量达到713人。钱伟明说，如今客机自动化程度越来越高，这为女性成为飞行员创造了条件，尽管女性在体力上与男性相比有一定的差距，但女性的细心和耐心，同样是飞行员最重要的素质之一。但受到生育以及照顾家庭等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女飞行员的成长肯定要比男性飞行员付出更多。

　　她有个小心愿：带着父母飞

　　“刚刚过去的除夕，我们安排女飞行员们都放了假。”钱伟明说，像张婉静是从大年初二开始有飞行任务的，“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在未来，她们很可能一直到退休都不容易再陪着家人过年了，这就是这份职业的特殊性。”

　　接下来几天，张婉静的飞行任务都排得满满当当，今天是三八节，她也要驾机在宁波和北京之间飞一个往返。周六，她要经上海浦东飞往乌鲁木齐，这是宁波机场目前最长的国内航线，在乌鲁木齐休息一晚后，周日还要飞回宁波。“作为飞行员，在外地过夜是家常便饭。每天刚从睡梦中醒来，我都要努力回忆，自己究竟在哪里？”

　　作为女飞行员，张婉静在亲戚朋友当中人气爆棚。“过年时，大家都问我飞哪些航班，他们都说一定要买票来坐我驾驶的飞机。”张婉静吐着舌头笑。

　　其实，繁忙的工作让张婉静很少有自由支配的个人时间。目前，她还没有男朋友。上周她参加了一个高中同学聚会，当年以女生居多的文科班里，许多同学都当上了老师，有的已经结婚。“她们对我的工作当然十分好奇，问这问那，但她们之间的话题，我却不大插得上话。”张婉静感觉有些小失落。

　　对于未来，除了当上机长之外，张婉静还有一个小心愿：想在今年驾飞机带着父母出门旅游，让他们感觉飞机平稳地起飞、飞行和落地，“他们一定会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