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1月7日讯 又快过年了。
宁波康复医院的治疗师们在和家长们商量,要怎样告别这一年,最后决定:大家一起包饺子——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一起编排了一台晚会,孩子们很开心。
在这里的每个孩子,谁会笑了、会爬了、会走几步了、会说几句话了……他们点滴的进步,医护人员和家长们一样,都会开心好久好久。而和父母们的角度不同的是,治疗师们则更多在思考:除了康复治疗,这些孩子能不能拥有更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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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的翻译器”这个比喻
“你很棒!”“来,再做一次!”
治疗室里铺着垫子。穿着白色制服的治疗师,有的跪着,有的趴着,有的坐着,给孩子们做康复训练指导。孩子吵闹了,还要和家人用尽手段哄他们继续训练——看起来,这更像是一间早教课堂。
早上八点半,陈琛开始一天的工作。每天上午,她要给5个孩子做康复训练,每个大约半个小时。孩子们的状态不稳定,有时会哭闹,不配合,要慢慢哄。如果孩子状态好,陈琛会放弃一些休息时间,陪孩子多训练一会儿。
“他们进步多一点,是我最开心的事。”陈琛说。
在宁波康复医院儿童康复科,最常见的不是医生和护士,而是治疗师。他们主要帮助孩子改善和恢复身体功能,尤其是肢体功能。
陈琛今年33岁,在这里工作十年。
“妈妈,你是做什么的?”
“妈妈是帮助小朋友练习走路的。”
面对自己6岁孩子的问题,陈琛这样回答。前几天,一个朋友这样形容她的工作:你们是孩子“眼睛的翻译器”。她很喜欢这个比喻。
康复训练是体力劳动。孩子年纪小,他们就需要趴着、跪着,才能完成训练。夏天裤子穿得薄,膝盖会跪出老茧来。她的同事们,颈椎、关节……都有职业病。陈琛的口袋里,总会放几张纸巾——因为很多孩子会控制不住流口水,经常流到训练师手上。她掏出纸巾,默默擦掉。
“我并不觉得脏,因为孩子们都是可爱的。”陈琛说。
有个女孩康复后,每年都会来医院过生日,请大家吃蛋糕。每年大年三十,女孩都会来医院,陪着陈琛下班,关上门,一起回家。这个女孩现在读小学四年级了,陈琛陪了她整整十年。从训练爬,坐,走路,一直到现在。
“我陪她走过了童年,看着她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去上学;她陪我走过了青春,从单身到结婚生子。”陈琛说。今年过年,她还继续等着那个女孩来陪她下班……
家长的坚持,在推动治疗的进步
整个科室,30名儿童康复治疗师,9人是男性。王晓锋是其中的一位,从业也快十年了。
他最想看到的是孩子们开心地进步,开心地融入社会,“每一次训练,我都希望他们是开心的,就像普通人开心地上学,开心地上班。”他特别强调了“开心”,“其实,康复训练不一定要在医院进行。有的孩子家离医院远,来回太折腾太累,不开心,训练效果并不好。”
王晓锋之前给成年人做康复,“孩子可塑性更强,因为纯真。”王晓锋说。因为这份工作,他对自家孩子的看法都改变了,“每个孩子都是不同的,差别很大,所以不要强迫孩子去学什么。要让他们开心地学习,不要过高地要求他们。”
王晓锋很多大学同学都已经转行,他自己也想过,“不考虑收入,这是一个很好的职业,也是一项很伟大的事业。”
王晓锋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妈妈。那个孩子6岁,情况比较严重,平衡差,走不了路。6年来,一直都是这位妈妈带孩子来做康复。不管孩子表现怎么不好,她从不发脾气,一直对康复抱着最大的希望。对于这么严重的病情,孩子和他的家庭将要付出的努力是巨大的。
“康复是一种阶段性的评估,没办法精准地把控。”对此,妈妈显然是明白的,她对王晓锋说:“我还是希望孩子可以更好一点。” “那我们一起继续努力吧。”王晓锋被那位妈妈感动了,“很多时候,正是家长们的坚持,在推动着康复治疗技术的进步。”
只想赚钱糊口,是做不好这行的
谢鸿翔说,对于康复治疗师这个职业,获得的更多是成就感、来自孩子的爱。“如果只想赚钱糊口,那是做不好的。”他说。
谢鸿翔是宁波市康复医院儿童康复科主任,也是中国康复医疗机构联盟儿童康复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宁波市康复医院是宁波市残疾人联合会直属的公益性事业单位。2001年开始,医院设立儿童康复科。
谢鸿翔告诉钱报记者,前些年,科室里的治疗师流动性很大,因为儿童康复治疗师很辛苦,需要一对一训练,不像成年人康复,还可以借助机器。还有一个原因,做儿童康复,赚不到太多钱。最近几年,科室30人的团队逐渐稳定。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希望每年孩子们能进步多一点。一次,医院里选调一个岗位,有编制,动员报名,结果大家都没报名——这让他作为团队负责人,感到很自豪。
谢鸿翔是国内儿童康复领域的专家。他说,我国儿童康复起步较晚,近十年来飞速发展,治疗师不缺,但好的治疗师很缺。
一名优秀的儿童康复治疗师,应该是怎么样的?在他看来,应该具备四个条件:专业的康复知识;喜欢这份事业;对孩子天性的认知;和家长的沟通交流能力。
谢鸿翔说,宁波的脑瘫儿出生率约为千分之二,这个比例并不低。医院里的病床基本都是满的,要住进来,需排队预约。每天还有更多的患儿,来看门诊。
“其实脑瘫并不可怕,关键是正确科学的认知,以及及时干预,越早越好。”谢鸿翔说,康复的过程需要整个家庭参与,“要有信心,能坚持下去。”
这些孩子还有没有更好的归宿?
治疗师王晓锋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家里条件好的,怎么做?承担不起高昂康复费用的家庭又怎么办?毕竟孩子的一生是漫长的。能不能像扶贫一样,对这些孩子也实施“精准扶贫”?王晓锋希望,政府或相关机构能一起努力,比如设立专门的福利机构等,为有需要的孩子和家庭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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