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幸福水库和落雁公园,是我偶然在一个时下火热的手机APP上看到的。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地方。在这个分享记录生活的APP上,网友这样形容前者,“夜晚,我看见一只萤火虫飞过天幕,带着微光投进自然……在这里露营太幸福了,难怪名字叫幸福水库”。后者,则在网友分享的照片中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芳草萋萋,落英缤纷。
幸福水库、落雁公园,多好听的名字啊。我想,为了这两个名字,也应该走上一遭。
一
从天台县城出发,经过天台山中路和南屏公路,就能到达位于福溪街道幸福村的幸福水库。
一条大坝横卧在水库一头,颇为壮观。大坝之上不允许车辆行驶,遂将车停在路边,脚踩着砂石向前走去。站在大坝上,透过低矮的灌木丛向前看,只觉得空阔悠远。远处,青山隐隐起伏,层层叠叠,仿若一幅淡笔勾勒的天青色水墨画,让山脚下白色的浅滩格外温婉;近处,湖巨大而平静,泛着粼粼波光。
从立于大坝上的“幸福水库工程简介牌”上,我获知,幸福水库始建于1958年,是一座以防洪、灌溉为主,结合发电、养鱼等综合利用的小(1)型水库。既有利于民,又成就了一番美景,幸福水库果然不负其名。
当时我并不知道,从这个角度看到的幸福水库还不是它最美好的样子。沉浸在眼前的宁静之中,我突然看到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一辆白色的小车很是显眼,几个人围在一起,像是在野炊。“车好像可以开到那边,要不要去?”友人显然也看到了远处的这一幕,兴奋地大叫起来。
要去,当然要去!
于是,车子缓缓地从小路向前驶去,像一位探路者,不时“拨开”凑到路边的树枝。
拐到一个路口,几块乱七八糟的广告牌立在山边,打破了处在自然与幸福水库之间的和谐。于我,那一面面“烧烤”“清水鱼”“开心乐园”的广告词也失去了吸引力。我迫不及待,只想看到山这头的幸福水库。
原来,它是这般模样。
冬季的日头下,水库里几乎放干了水,库底干裸着,如广袤的泥漠一般向远方的山林延展,一阵凉风吹过,窸窣有声。蔽山成林的树木将山染成绿色,两者交织在一起,仿如丰沛与荒凉的糅合。但在最醒目的那座山前,一切戛然而止。山体仿佛被从中截断,一半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另一半露出白色的断截面,如屏如旗,让眼前的景致更显得辽远。
避开一窝一窝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水洼,可以直接踩上干涸的库底。没有了水源的浇灌,库底的土地龟裂得厉害,像被撕碎的破旧画纸。腐朽的木枝、一艘满身泥污的报废小船,又给这破裂的库底徒添了几分荒凉。
在幸福水库,我见识了几种玩法。
最常见的应当就是野炊。如同我们看到的那几人,自己开车载来了便携式的烧烤工具,再带些零食小吃饮料,在这辽阔的天地间恣意地享受美食,实在是一种乐趣。又或者空手而来,在路过那几面广告牌时记下电话,就有人送来专门的烧烤工具。白天不舍得走,待到夜幕降临,疏星漾映,露营也是很好,感受一番网友描绘的萤火虫“带着微光投进自然”的美好。只是,在这里露营恐怕还是要挑选温暖的时候,冬天的风实在太过冷冽。
野炊那几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时,有村民穿着雨靴,拎着水桶,毫不犹豫地向水库深处走去。许是有熟人在岸边问他去干嘛,只听他高声应道,“去抓鱼看看,昨天抓到一只龟”。呵,原来幸福水库还能抓鱼。
最狂野的一种玩法是什么?龟裂的泥地上就有答案——那里印刻着一圈圈硕大的轮胎印。就像是要印证这个答案似的,一辆改装过的吉普车轰鸣而来,轮胎无比巨大,让车身都显得娇小。“轰——”油门一踩,吉普车一头扎进水库,热情奔放地“跑”了起来,就像马儿脱缰了,奔跑在草原。
二
如果说幸福水库是狂放的,那么,7公里以外的落雁公园无疑是安静的。这个位于上清溪西清路的小公园,紧挨着落雁社区。
元代天台诗人曹文晦,作有《新山别馆十景其六清溪落雁》,写道:“清溪溪口荻花秋,底事年年伴白鸥。北去不辞书帛寄,南来非为稻粱谋。荒烟渺渺长桥外,落叶萧萧古渡头。见说洞庭风月好,碧波千顷少渔舟。”描绘的正是如今落雁社区一带“清溪落雁”的景色。
据说,“清溪落雁”在唐朝时最为壮观,一只只大雁成双成对,头颈交错。但随着城市的发展,“清溪落雁”难以再见。于是,1996年,天台在城市一角建成了这个形状为三角形的公园,并以“落雁”为名。
公园不大,但穿过三只雪白大雁的雕塑走进之后,也觉得身心舒畅,假山、石路、小池、古亭掩映在满目葱翠之间,鸟儿好听的鸣叫在耳边缠绕……
落雁公园还有一个值得去的理由。它紧靠始丰溪,由一条长长的绿道串联起来,水天也仿佛连成了一色,闲暇时沿着绿道走走,也是一种享受与放松。
这里还有一抹迷人的色彩,便是它的烟火气。因地处社区,周边的居民经常在公园里坐坐或散步。我去的那天下午,落雁公园里有许多老人的身影,或坐在石凳上闲聊,或背着手慢悠悠地踱着步;许多孩子也被吸引而来,或步履蹒跚地走在草地上,或三步两步爬上亭子……
什么是岁月静好的幸福,大概,这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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