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从全局高度为粤港澳大湾区发展擘画蓝图。而位于长三角地区的浙江也早就在谋划杭州湾大湾区建设，一南一北，两个湾区有很大的相似性，也有许多不同。比较分析其异同，发挥自身优势，有助于促进浙江经济，推动长三角一体化高质量发展。

　　粤港澳大湾区面对的是一个国家、两种制度、三个关税区、三种货币条件，在制度协调上更富挑战性，可以说是前所未有，世界上没有先例可供参考。但同时，它又是中国最具经济活力的地区，也是中国最具国际化视野的地区，还是中国教育水平最高的地区之一，这些优势又使得它有足够的自信，成长为中国未来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粤港澳大湾区目前已经是高度发达的经济区域，规划纲要把高科技发展定位在产业发展的核心位置。未来的规划细则也会围绕高科技产业发展的制度瓶颈做文章。

　　相较于粤港澳大湾区，杭州湾大湾区是长三角这个更加广阔的区域经济的一部分。上海是整个长三角区域经济的核心，而长三角区域无论从自然地理位置还是历史文化角度看，都自然而然存在着沿长江经济带和杭州湾经济带这两个组成部分，作为其南北两翼。所以，杭州湾大湾区的规划，应定位于长三角南翼经济带，并服从于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国家战略。

　　这个定位预示着：杭州湾大湾区的发展，既要有依托上海、构筑整个长三角经济体的意识，也要有相对独立、把自身优势作为发展动力的准备。

　　杭州湾大湾区的规划，应定位于长三角南翼经济带，并服从于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国家战略。

　　促进杭州湾大湾区建设，当务之急也是短期能够做到的，就是在促进湾区内要素自由流动上加快步伐。

　　湾区经济之所以被作为一个区域经济的独立概念提出来，无非是因为湾区往往预示着交通便利，生产要素能够在一个较大的区域内自由流动，从而产生比其他地理区域更加高的经济成果。湾区往往首先依托重要的港口，参与世界分工合作，具备进出口贸易和国内外投资便利。随着经济产出的增长，人口集聚带来科技发展，从而形成“贸易——生产——服务——科技”不断往上延伸的发展路径。

　　杭州湾大湾区经济和粤港澳大湾区经济一样，是中国最具经济活力的地区，但比较之下，各有优势。在粤港澳大湾区，作为国际化都市的香港，能够在经济发展水平、教育水平、国际化程度等方面起到引领整个区域的作用。而杭州湾地区差异相对较小，所以，整个湾区在生产要素自由流动上优越于粤港澳大湾区。因此，要促进杭州湾大湾区建设，当务之急也是短期能够做到的，就是在促进湾区内要素自由流动上加快步伐。比如，能不能首先推行人才在湾区内自由落户？能不能推动统一的医疗保险制度和失业救济等社会服务？能不能实现区域内交通进一步的便利？等等。

　　高等教育既是服务于高科技产业的，也和传统产业息息相关。我们产业升级，也需要传统产业的高度发达作为基础。而目前我们的高等教育同质化严重，高等职业教育和研究型大学一样缺乏。这方面，我们可以参考德国的教育模式，在湾区引入几所德国高等专科技术大学作样板，推动高级技工人才的培养。同时，加快把教育市场多元化，引入多种办学主体，使得人才培养符合市场需求。在空间上，嘉兴或湖州可以设立大学城，承接上海优质大学资源；宁波可以承接更多的国际优秀大学资源；绍兴争取更多地建设能够和区域内优势产业相适应的高等专科学校。而杭州作为传统的优质大学密集区，可以继续发展其在高新技术领域的产业园区建设，起到领头雁作用。争取在未来二三十年内，在大学的密度和大学生人口占比上，都能够达到相应的发达水平，从而为产业升级提供足够充分的要素保障。

　　为了推动杭州湾大湾区发展，可以考虑从制度协调、资源整合、交通规划、产业布局、金融创新等多方面多角度加强研究。

　　围绕湾区经济的发展规划，应该更加注重规划的长短期限的结合，高新产业与传统产业的结合。

　　短期来讲，基础设施的建设和一体化，应当是大湾区建设首先要推动的。当然，在这个方面，我国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基础设施建设能力在全球首屈一指。杭州湾上现已经建有多座大桥，数量甚至已经超过粤港澳大湾区。接下来，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做到更亲民、更便利，未必是一味求新求全。比如，我们已经有了高铁连接区内主要城市，但是却缺乏城市慢车系统来连接中小城镇，而这又是区域经济的很重要一环。这一点，德国经验值得借鉴。德国的慢车系统遍布城乡，几乎可以做到村村通铁路，这保证了城乡一体化和区域生产要素的均衡配置，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大城市病。

　　中期来讲，高科技发展的高风险性和不确定性意味着直接融资市场的重要性。香港资本市场曾经实验过的创业板未能成功引爆其高科技产业发展，因为它的产业发展受到生产要素的制约。现在粤港澳大湾区规划，背靠整个内地的优势生产要素。比如，人力资源和实物资本可谓取之不竭，只要能够获得资本市场的有效配合，生产要素符合市场原则配置到优势企业，就容易获得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升级。而杭州湾大湾区在这方面相对而言有所欠缺。浙江民间资本雄厚，民间借贷市场发达，如果能够建立多层次的资本市场，和上海的主板、科创板错位竞争，就可以实现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根本目标。而多层次的资本市场，既要面向广大传统产业的中小企业，也要能够面对高科技新兴产业的需要，促进民间借贷规范化和合法化。

　　最后，高科技发展所需最重要的生产要素是人。杭州湾大湾区长远发展的短板是优质的教育资源。目前，浙江人力资源丰富，浙江考生的成绩向来名列全国前茅。但是区域内优质大学资源不够丰富，而香港弹丸之地却聚集了好几所东亚首屈一指的大学。这方面的不足，或许在短期内不会影响杭州湾大湾区的经济发展，但是从长远来讲，一定是最大的瓶颈。而大学的建设，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因此，虽然这个是长远的目标，却需要眼下就着手开始布局。

　　【作者为华东理工大学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