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节气一过,江南入春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而春日里的江南,可谓千姿百态、面面可爱。“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是诗人浪漫的吟讴;放舟南湖,是与革命先驱跨越时空的精神交汇;书藏古今、港通天下,见证着诗书传家的文脉和勇立潮头的气魄……
其实,江南还有一种情致,藏在深山、细腻绵长,还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称为“秘境”,它就是位于浙西南的松阳。何为江南秘境,又何以动人?
浙江丽水松阳 图源:“松阳文旅”微信公众号
一
由杭州出发,往西南方向270公里左右的松阳,是江南秘境的典型代表。
秘境之秘,首先在其原生底色。大自然赋予了江南秘境根与魂,在1800多年的时光冲刷下愈发鲜活。自东汉建安四年(199年)置县至今,松阳县域范围虽屡有变动,但山高林茂、绿水长流的原生特征始终如一。据“堪称孙吴一代完史”的《吴录》记载,松邑“作松杨,以地多二木也”。《吴地志》则写道:“县东南临大溪有松树,大八十一围,腹中空,可容三十人坐,故取此为名。”如今,松阳森林覆盖率高,空气质量优良,可谓阡陌相连、养眼养神。
秘境之秘,还在其千古文韵。文化烙印为江南秘境增添了深沉厚重的独特韵味。据记载,东晋时期,王羲之从会稽出发,前往望松岭,仰观明月挂松枝,俯察紫荆盈山野,留下了松阳古十景之一的“望松夜月”;“诗佛”王维在送别缙云苗太守时,提笔写下“按节下松阳,清江响铙吹”的诗句,在讴歌自然风光的同时表达了对苗太守的祝愿;宋代经学大师项安世则在途经田园农家时感叹“但使普天无横吏,人产何处不春风”,将爱民之情深深地烙在了独山的脊背之上……
秘境之秘,落脚在人间烟火。在恬淡醇厚的人间烟火中,秘境天人合一、余韵悠长。走进秘境,鳞次栉比的民宿立于山野之间,与当地的夯土房完美融合,黄泥墙与黑灰瓦的木石建筑相互映衬,共同构成了一幅和谐统一的画面。沏上一碗松阳端午茶,尝一碟石仓泡豆腐,漫步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稍后再寻一家百年面馆,在老旧的木椅上坐下,嫩滑劲道的水牵面就着特制浇头,尽享美味之时,还能透过升腾的雾气看店外画像、刻章、裁缝、草药、制蓑衣、弹棉花等商铺,感受传统商业业态,体味江南人生百态。
松阳石仓泡豆腐 图源:“丽水文旅”微信公众号
二
江南秘境,其名何来?又何以历千余年而不绝?故事还要从秘境的核心载体——古村落说起。沿着瓯江上游最大的支流松阴溪蜿蜒前行,仅在松阳一县境内,便分布着百余座风格各异的传统古村落。它们犹如点点星火各有魅力,演绎着江南秘境的别样风情。
比如界首村,一条长约500米的古驿道穿村而过,道旁分列民居、祠堂、客栈、商铺等各式建筑,从高处望去,前后窄中间宽,呈弧线状,是典型的“船形古村落”;杨家堂村,坐东朝西依地势而建,黄墙黑瓦、色彩统一,错落有致、布局巧妙,被不少人誉为“阶梯式古村落”的代表。
松阳 图源:“中国国家地理”微信公众号
十多年前,《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刊发30多页的专题报道,将松阳称为“最后的江南秘境”。此后,一场以“古村落”为核心的变革,让江南秘境焕发全新生机。
遵循着“最小干预”的原则,松阳开启了“拯救老屋行动”。同时,当地还邀请一批学者和建筑师开展“乡村建筑针灸”,改造老屋、更新老城、重塑文化、激活业态。民宿品牌相继入驻,“旅居松阳”计划携千幢房屋,以古村探秘、田园问茶、老街寻味、山居旅拍、山野探趣等组合出击,一时间吸睛不少。
比如陈家铺村,依山而建、面朝峡谷,高低200多米的落差,造就了云雾缥缈、云海翻滚的秘境奇观。在乡村振兴战略指引下,乡村面貌迎来巨变,村游、村居成为人们短暂逃离城市喧嚣、寻觅宁静自然生活的上佳选择。据2023年数据,陈家铺村共接待游客超60余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超3000万元。
从被人守护到反哺于人,藏于深山之中的江南秘境,放开脚步、走进人心,并与人相见两欢。
陈家铺村像极了一座用黄泥、黑瓦堆砌的“小布达拉宫” 图源:“生态丽水”微信公众号
三
自然孕育的江南秘境,随着瓯江昼夜不停、长流不息,流淌着动静相融的无限魅力。知往鉴今,意在潮涌未来,当江南秘境越来越为人所知,如何长存常新、如何解锁更多新秘境等命题都值得思考。笔者认为可以从两方面入手。
一方面,就地取材,挖出更多记忆中的乡愁。“松翠掩山寺,溪深山路幽。烹茗绿烟袅,不得更迟留。”秘境之中,100多座古村落是一份取之不尽的宝藏,不仅是古人神往的桃花源,也正成为现代人的“诗与远方”。
近年来,松阳基于“百县千碗”,延伸打造松阳味道,松阳煨盐鸡、王景状元饼、歇力茶猪脚、紫苏溪鱼等讲述时光珍藏的味道,令不少游客念念不忘。而基于“百县千宿”,松阳也就地取材、巧用空间,将或处山巅、或隐谷间、或傍溪畔、或藏竹林的特色老屋改造为精品民宿,实现人们看山、看水、看天、看人、看己的旅居自由。接下来,当地将进一步做深“原生态+现代化”的文章,让更多独特的美景、美食、非遗等成为唤醒人们记忆中乡愁的传播爆点,为古村落发展创造更多机会。
另一方面,注入“新逻辑”,焕发古村落时代光彩。可以说,江南秘境延绵至今的密码,绝不是遗世独立、孤芳自赏,而是时刻保持由自然孕育、随生产生活需要不断调整的动态平衡。
近年来,江南秘境以其优质的生态环境和独特的传统村落风貌,搭配具有极高辨识度的景观,如“黄墙黛瓦”“村口老树”“暮归耕牛”以及“小桥流水人家”,成功吸引了一批充满乡村情怀的艺术家。松阳也适时推出“艺术助推乡村振兴——百名艺术家入驻松阳乡村计划”,国际国内较高知名度艺术家来到松阳,在这里驻场创作、交流研讨、交易拍卖,他们逐渐成为乡村治理和发展的参与者、谋划者。当秘境遇上艺术,一场有关传承与创新的变革悄然发生,也为江南秘境的破局与出圈带来了新的可能。
江南春近,秘境先知。春日下江南,常游常新的江南秘境,正翘首待君,一探山河深处的“人间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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