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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宣传 | “顾伯伯”的戏曲“百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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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
15:22:48
2024-05-01 15:22:48 来源:浙江宣传

  浙江是戏曲大省,戏曲艺术文化积淀颇深。百花竞艳之中,关于顾锡东的篇章想必浓墨重彩。

  这个名字或许并不是人尽皆知,但爱戏的人大多爱他。他是浙江戏剧圈的灵魂人物之一,一生创作的80多个戏剧剧本被搬上全国舞台;后辈们更喜欢叫他“顾伯伯”,这个称呼伴随了他半生,直到今天仍被人们念叨着。

  这样的顾锡东,一辈子都好似在打理一座“百花园”,那里有“花”更有梦,袅袅“越”音、丝丝入心。1924年4月,顾锡东生于江南水乡嘉善西塘。今年是他诞辰一百周年,让我们走进这座“百花园”,静静“参观”,深深怀念。

  一

  顾锡东浇灌的第一朵“花”,便是自己的戏曲梦。从小听戏、看戏,他浸润在吴侬软语的诗意吟唱里,熏陶于云裙水袖的款款深情间。他是个戏曲全才,有关戏曲的唱词、唱腔、曲调、台步、服饰等,没有不会的。

  因为钟爱戏曲,他抓住每一次创作的机会。1947年,西塘镇乐庐书场邀请他为艺人修改《水浒传》评弹脚本,他一改从前评弹面面俱到的模式,修除“枝蔓”、匡扶“主干”,详略得当地刻画了梁山好汉的形象,赢得满堂彩。

  1956年,站在人生岔路口的顾锡东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放弃就任嘉善县副县长,坐上了去往杭州的绿皮火车,到当时的浙江省文化局当专业编剧。在他看来,这才是发挥自己之所长。

  从来热爱便是最好的天赋。专业的舞台让顾锡东有了大展才华的机会,他左手改编,右手创作,好似活在戏里出不来了。

  那时候,艺坛都知道浙江有个“高产编剧”叫顾锡东。他几乎开一开“夜车”,就可以完成一部戏的初稿,而且文不加点、妙趣横生。在创作的黄金时期,他经常夙兴夜寐,写的剧目几乎占到当时上演剧目的一半,屡屡打破全省纪录。

  顾锡东写戏,擅长将人性、社会、感情融于一体。他喜欢深入烟火人间,在农村、田野、闹市寻求启发,他爱这样的真实与喧嚣,思绪在共情中漫游,灵感不被束缚,恰能倾泻而出。

  比如他写《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就不只写“三打白骨精”,更为观众呈现了一个神通广大、忠心耿耿、爱憎分明的孙大圣形象;写《唐伯虎落第》,则是用同理心、多视角去平视人物:官场少了一个官员唐寅,画坛多了一个吴门画派。

  二

  顾锡东漫长的艺术生涯与“小百花”这三个字密不可分。他如一名“百花园丁”,呵护着“小花们”一路拔节,于群花烂漫中信步梨园。

  1981年秋天,香港甬港联谊会发出邀请,希望浙江派越剧团赴港演出。彼时,女子越剧虽已迎来辉煌,但戏迷们提及自己的“爱豆”,多数仍是来自上海的越剧演员王文娟等人。作为越剧发源地的浙江,则陷入了演员青黄不接的窘境。

  身为浙江越剧院院长的顾锡东广发“英雄帖”,海选了一批年轻演员,并为“小花们”重新编排了打破传统、扶持新人的新编戏——《五女拜寿》

  两年后,“小百花”远赴香港。一场公演,让一群初出茅庐的“小花朵”一炮而红。她们凭借清新靓丽的表演,娓娓演绎了一出发人深省的故事。随后,顾锡东趁热打铁,又相继为她们写就并排演了《汉宫怨》《相思曲》等新编戏。

  但一时的海报鲜花、追星尖叫、上座叫好并不是顾锡东和“小百花”的追求。在当时,表现世俗风情的传统剧目可谓十分盛行,但腹有诗书的顾锡东硬要去“另谋蹊径”。

  从打造越剧《陆游与唐琬》入手,他开创了“诗化越剧”的艺术风格,在作品的题材、结构、文辞、服化道等各方面尝试“文人化”,力求情节如雨巷般曲折,情感如耳语般细腻。比如,“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这首陆游在生命尽头写下的对唐琬的告别诗被用于全剧结尾,使得升华、余味、情感一并迸发。这一巧妙设计,好似让离别的悲伤在观众心里开出了一朵花。

  2003年,《陆游与唐琬》荣获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这本是令人高兴的好消息,然而“小花们”却泪流满面。因为此前不久,她们爱戴的“顾伯伯”永远离开了。弥留之际,他心有不甘:“多想再多写些剧本啊!”

  三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段时间以来,小百花的“君霄CP”因“邪魅一笑”而出圈,这一名场面又让许多人认识越剧、爱上越剧。“君霄CP”复刻了当年“五朵金花”的风光。

  又是百花烂漫时,假如“顾伯伯”看到这一幕,会说些什么?

  或许,他又会唠叨一句,“你们要永远珍惜观众对你们的一见钟情”。“清韵剡溪边,流响浦江畔”,百年女子越剧从乡间船埠头一路唱遍大江南北,却曾一度沦为“只有妈妈辈才喜爱的艺术”。这样的跌落令人唏嘘。越剧《新龙门客栈》的爆火则启示我们,艺术形式要平衡好文化价值与观众审美之间的关系,紧紧跟上时代。有人说,戏曲是古老的艺术,因老而美。但只有重视观众,尤其是重视年轻观众的力量,才能让艺术生命无限绵长,越陈越香。

  或许,他又会叮嘱一番,“一个戏的容量要大一些,再大一些”。笔者认为,这里的“大”有两重含义。首先是题材之大。正如有学者认为,越剧不是不能承载厚重的题材,但是一定要举重若轻。顾锡东的创作理念正是如此。比如,在《陆游与唐琬》中,他弱化爱情故事的常规桥段,转变叙事角度,面对多种矛盾情结扯得开,更收得拢,使该剧从“才子佳人的小情小爱”上升到对于家国情怀的讨论;其次是视野之大。流量是短暂的,要留住大众对越剧的热情,可以让越剧实现跨界融合,走出舞台、走进生活,这或许也是“顾伯伯”希望看到的。

  顾锡东的戏,来源于滚烫的生活,又落笔于奔腾的时代,表达的是他对人生、人情、人世的观感。老观众都赞叹:“锡东写戏,拿手好戏。”他的肩头,曾撑起了浙江戏曲圈半个世纪的“姹紫嫣红”。

  “一花引来百花开”,大师渐远,但文化与精神从未退场。这是来自时光深处的笃定:中国人骨子里的戏曲DNA正在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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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浙江宣传责任编辑:阎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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