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宣传 | “无主谣言”不能无主治理

　　这些年来，一种新的谣言类型产生了——“无主谣言”，关键信息无从考证、真假难辨，在披上短视频的“外衣”后，流传于各大平台。

　　近期，网信部门公开曝光第六批涉公共政策、突发案事件、社会民生领域网络谣言典型案例，其中，“重庆一工业园区着火10人遇难上百人失联”这则谣言在传播中几经“改编”，有的隐去了地名、有的改写了细节，令人匪夷所思。

　　搜索各大平台会发现，此类被故意抹去关键要素的讯息还不少。“无主谣言”为何会在平台广泛传播？又该如何治理？

　　一段“女外卖员深夜送餐回来，车子被偷”的虚假视频 图源：“央视新闻”微信公众号

　　一

　　作为网络谣言的一个新变种，“无主谣言”的特点在于“无主”二字，也就是说没有明确来源，无法确定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那么，“无主谣言”有哪些类型和惯用伎俩呢？

　　假扮卖惨型。打着“道义、良知”的旗号，捏造患病儿童、未成年人、残疾人等身份，设计和策划贫富差距、家庭纠纷、忘恩负义等一些情节荒诞的故事，从而撩拨网民情绪、博取同情。

　　比如，早前一段“女外卖员深夜送餐归来，车子被偷崩溃痛哭”的视频，时长仅10秒左右，视频中的“女外卖员”穿着某外卖平台的黄色工作服，背朝镜头，发现车子被“偷”后，气得跪地、顿足，成功引发了网民的激愤和同情。后来，这被警方证实是自导自演的摆拍。

　　假意诽谤型。这类谣言“取材”于家长里短，旨在蓄意挑起性别对立、婆媳矛盾、养老困局等。比如，有的谣言中，老人主动“外扬家丑”，自称儿子、儿媳妇将自己接到城市同住后，就被要求卖掉老家房子，并在城里买一套大房子，之后便发现孩子在筹谋将自己送到养老院。无意间刷到很容易信以为真，然而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有很多“主角”不同、文案雷同的视频。

　　还有的以张冠李戴、歪曲事实等方式为谣言披上“画皮”，让网友误以为哪里真发生了什么社会治安、安全生产等突发事件，如某城市在暴雨过后大面积积水、某地一企业发生重大火灾、某重点项目发生安全事故。此类视频的时间、地点、人物被传播者移花接木、断章取义、合成伪造，在网络上并不少见。

　　贩卖焦虑型。利用网友对食品安全、生命健康的关切，炮制了诸如“自热米饭是塑料做的”“面条久煮不烂是加了工业胶”等谣言，让人恍惚间觉得“怎么吃啥都有问题”。还有的谣言中，博主身着“白大褂”或“制服”扮演权威，以养生保健、心灵鸡汤、科学揭秘的形式，“科普”各种内容荒谬、毫无科学性的误导信息。乍一看，这样的“温馨提醒”很有必要，但一经转发便容易造成大范围的误导。

　　网友反感什么就编造什么，关注什么就炒作什么，同情什么就捏造什么，“无主谣言”虽然打着“有图有真相”的幌子，实则出处成谜、内容离奇。

　　二

　　鲁迅先生曾在《谣言世家》中，把谣言比喻成“杀人不见血的武器”。实际上，“无主谣言”比一般网络谣言更容易让人产生情感代入，更容易引起裂变式传播。

　　有的“无主谣言”看起来说得有板有眼、头头是道，甚至“引经据典”，其实包含了许多错误和漏洞，这些谬误很可能把公众“忽悠瘸了”。比如，自媒体宣称根据《殡葬管理条例》第27条，“未经批准，不得擅自将尸体、骨灰撒入江、河、湖、海及其他水域”。但搜索法条查证，就会发现《殡葬管理条例》实际上只有24条，根本没有第27条。

　　有些制造“无主谣言”的人不怕被骂，就怕没人骂，期待各路网友在自己的评论区“交锋”，“开火”越激烈越好。然而，这些扭曲畸形的谣言实则是恶意诱导网友进行情绪的无序宣泄，引发各种极端的评论和争吵，让负面情绪的阴云笼罩着网络空间。

　　一两个“无主谣言”或许无伤大雅，但如果“无主谣言”源源不断，则会慢慢侵蚀主流价值观、蚕食公序良俗。它们放大社会矛盾，挑动社会对立，针对婆媳矛盾、性别对立等话题不停进行想象和“创作”，唯恐网友不够焦虑。比如，“女生在泳池内被男生轮流抱摔霸凌”的视频曾在社交媒体上广泛流传，虽然事后被证实为虚假谣言，但还是激化了性别对立、加剧了社会撕裂。

　　三

　　电影《保你平安》以喜剧手法讲述了一个曲折的辟谣故事，展现了“键盘侠”“吃瓜群众”“盲从者”的不同心理，具象化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现实困境。“无主谣言”的“手段”更“高明”，比治理一般网络谣言更有难度。如何治理“无主谣言”？

　　标注信息来源。“无主谣言”常常套上“网友投稿”“真人出镜”“电话采访”的壳子模糊时间背景，绕过监管，加大了处罚难度。为此，要求内容生产者明确标注所发布的信息来源，有助于让“无主谣言”暴露在阳光下。

　　中央网信办曾发布《关于加强“自媒体”管理的通知》，要求自媒体逐一标注拍摄时间、地点等相关信息，多个平台都有相应举措。比如，某网络问答平台于2023年9月上线“内容来源”工具，要求创作者在发布涉及国内外时事、公共政策、社会事件等领域的内容时，注明内容来源、事件发生时间及地点等关键信息。

　　规范专业认证。“无主谣言”是部分群体收割流量的工具，一些人穿着法官袍、白大褂、退伍军装等服饰，坐在办公室、诊疗室、教室等场景中，看似是专业人士，实则是“角色扮演”，不仅抹黑特定群体，还捏造大量“科普”内容误导公众。为此，相关平台应规范专业人士认证流程，要求专业人士提供佐证材料，为其账号打上职业标签，让一些演技逼真的“演员”无处可藏、原形毕露。

　　斩断传播链条。归根结底，“无主谣言”的产生是因为其背后存在黑色利益链。因此要想治理“无主谣言”，首先要找到谣言“剧本”的创作者，视频的制造者、传播者等，及时斩断“以谣生利”的变现逻辑。

　　“无主谣言”不是单个平台就可以杜绝的，有的人用多个“行动一致、内容一致、风格一致”的账号在互联网上传播“无主谣言”，有的人被一个平台封杀之后就换一个“马甲”在别的平台继续“风生水起”，也有的受众被误导，将谣言转发到其他平台上。仅凭单个平台一己之力是难以根治“无主谣言”的。各大平台可以联合整治，对“无主谣言”制造者进行集中封杀，对“无主谣言”进行集中删除。

　　对于广大网民来说，面对信息模糊、要素不全的视频或消息时，更要保持一份清醒和理智，提高辨别真伪的水平，暂时搞不清时，不妨“让子弹飞一会儿”，多查多问，真正增强网络“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