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杰,25岁,万达建设工地小工
爱情是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还不到晚上9点,湖州路上的浙江万达建设集团工地却已经一片寂静,偌大的工棚区,只有几间房里透出几缕灯光,大门一侧的水房边上有人摸黑在洗澡,那么静,连水流声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对于大多数都市人来说,晚上8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在工地,这时很多人都已入睡。
工棚区D座住宿楼楼下第一间房子此时是惟一一间房门大开的房间,门边七八个人或坐或蹲着,正围着一张只及膝盖高的矮脚小折桌旁打牌,一个小伙子打输了,几个人正哄笑着往他身上贴小纸条。一旁的黑白电视机满是雪花点,吱吱呀呀的声音也小得听不大清楚。房间右手边堆着杂乱的建筑材料,左边并排挤着三张床,靠墙的那张床上,张俊杰正斜躺着,捧着本《孤星泪》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周围的热闹和他无关。记者问他为什么不去打牌,他笑了笑说“没兴趣,”又低下头接着看书了。
小张今年25岁,从江西到杭州打工已经4年了,记者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懒洋洋地有些爱理不理:“整天待在工地上,哪有机会去交女朋友?再说城里的消费这么高,也交不起。”
因为没有对象,平时小张的工余时间就靠看武侠小说和电视来打发。工地旁有一个租书摊,小张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去一次,租几本书回来。在杭这几年,他最“奢侈”的一次是和工友一起到庆春电影大世界看了一场电影,“太贵了,看一场电影就花了我一天的工钱。”为了这场电影,他心疼了好几天,从此再也没踏进电影院。还有一次,工地放假在宿舍闷得慌,他和工友们一起去逛了圈西湖,因为不舍得坐游览车,一圈走下来,他只记得走了很久,很累,“比在工地上干活还累。”
小张说,在老家,像他这个年纪的大多已经结婚了,家里也催了几次,催他回家相亲结婚,他一直下不了决心:回老家实在不甘心,可待在杭州,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朋友。有一次,一个工友拽着他去了一次万松书院的“相亲会”,转了半天,他硬是开不了口。“去那里的都是城里人,我一个民工,谁会看得上?”他说,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回家了,“城里再好,婚总是要结的。”他淡淡地说着,转了个身,又捧起了那本《孤星泪》。
视点调查
7成民工感到孤独
针对在杭民工的情感生活,我们在各大建筑工地、民工公寓发放了100份调查问卷,对20——40岁年龄段的民工作了一次调查。看似枯燥的数据却真实地反映了他们在情感方面的困惑和苦恼。
近8成已婚民工两地分居
感到孤单是民工在外打工最大的苦恼。调查结果显示,在已经结婚的民工中,配偶留在老家的占78%,一起在杭打工的占22%。与此相对应的是,相对“收入太低、经济不稳定”以及“劳动强度大,太辛苦”,有72%的人认为在外打工最大的苦恼是“孤单、缺少朋友”。由于受特定的打工环境和条件所限,老乡或老家的亲友介绍认识成了民工结交异性的主要途径,调查中有47%的人选择了这一项。另有26%的人在一起打工中认识异性;通过一些社会活动,如娱乐场所、网吧等结识的占24%;通过婚介所介绍认识的不足3%。
半数民工希望扩大交友渠道
在外来务工人员婚恋难的原因调查中,有42%的人选择了“生活工作交际范围窄,没有认识对方的机会和渠道”;选择“工作不稳定,流动性大”的占33%;另有25%的人选择了“没有经济实力”。在“希望有怎样的交友渠道”调查中,有25%的人希望能有“专门针对外来务工者的婚介所”,有48%的人希望社会能多为民工组织相应的交友活动,扩大交友渠道。婚介难觅“另一半”
对杭城婚介所的调查显示,各婚介所外来务工人员的注册量都不到15%,有个别婚介所的登记量还不到1%。前来登记的外来务工人员年龄大多在20岁到30岁之间,普遍文化程度是初中、高中和中专,都是近几年才来杭州,月收入基本在1000元左右。
由于地域偏见和自身条件所限,外来务工人员通过婚介寻找另一半的路并不是很平坦。一位婚介所的接待人员分析说,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婚介所一般都要收数百元的入会费,这笔钱对民工是个不小的开支;另外,来婚介所登记需要工作证、未婚证、身份证这“三证”,其中未婚证要居委会、街道或村里提供,而外来务工人员出门一般不会想到去打未婚证明,所以常常因为“三证”不全而造成问的人多登记的人少。
从电脑档案上看,即使在婚介所登记了,外来务工人员的成功率也是极低,一家婚介所告诉记者,去年一年,外来务工的男会员没有一个介绍成功,成功的女会员有4个。对此,婚介所的一位负责人分析说,这一方面是由于男会员提出的要求相对较高,另一方面,与社会对男性在“成家立业”方面的较高期望也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