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海手捧白米饭
啤酒,杨清海在高温下最好的享受。
编者按
涨价进行时中,来自四川的民工杨清海把早餐中的包子换成了实心的馒头,省下钱寄回老家,给儿子当学费;
涨价进行时中,低保户沈爱青给自己买菜的最高限额是10块钱,她要动用全部智慧将这10块钱全都花在刀刃上;
涨价进行时中,71岁的家庭主妇虞秀珍拎菜蓝子的手比以往更坚定,“一定要吃得跟从前一样好”,否则,“生了病怎么办?看病的钱可是比菜钱贵多了”;
……
浙江在线08月14日讯
自3月开始的食品价格上涨,陡然让民间滋生出众多“经济学家”、“哲学家”、“精算师”,人们在每一个流转环节中都将草根智慧发挥到极致,算,算,算。
上个周末,我们的记者走进城市深处,坐在不同人群的餐桌边,记录“菜价上涨”这四个字折射在每一碗菜,每一张餐桌上的不同表情和相同的心事。
那当中有乐观,也有忧虑,但每一张餐桌都以巨大的韧性和智慧应对着这场涨价带给他们的波动。
生活并不容易,这不是涨价后才有的命题,而小人物的生存命题则是这个时代我们人文关注的焦点。
丁亥夏·7个人的盘中餐
这些天,民工杨清海
把包子换成了馒头
8月12日上午11点半,体育场路某工地一间临时搭建的宿舍。民工杨清海捧着搪瓷碗,筷子夹着大块大块的米饭往嘴里送。碗里很清爽:米饭、大肉、青菜。
室内有些闷热,小风扇呼呼地吹,杨清海还是满头大汗。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他从饭碗里抬起眼睛,朝我们笑,算打招呼。跟吃起米饭时的狼吞虎咽相比,他咬起大肉来就变得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地裹着饭咽下。肉对他来说是奢侈的,所以每次吃的时候,他心里都有矛盾,“但不吃的话,我搬不动砖头”。
杨清海,44岁,老家在四川宜宾县普安乡英名村,那是一个山地村。杨清海、他媳妇、两个儿子、两个老人,家里一共6口人,按每人半亩地,分到了3亩地,种水稻、玉米、小麦。但由于山地很贫瘠,作物的收成比较糟糕,一年下来土地上的收成只有2000元左右。
杨清海的老婆在嘉兴一家服装厂做工人,“每月只挣几百块钱。”杨清海是2个月前到这个工地做“普工”(工地上称杨清海这种不干技术活,推车、搬砖头之类打杂的叫“普工”)。
“普工”是“点工”,就是干一天算一天,每天,杨清海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在没有遮蔽物的空旷工地里做活,一天可以挣50块。“多干一天是一天”,所以,杨清海到工地两个月,从不休假,“想多赚点”。
杨清海计划每月给家里汇1000元钱,这不是小数目,因为他一天不休,他一个月也只能赚1500元。为了存钱,他每个月几乎不花吃饭之外的钱。
为了省钱,他在工地的食堂里只吃两顿。中饭是2块钱一瓶的冰啤酒(这是他高温下唯一的清凉),1块钱米饭,2.5元大肉,(他喜欢吃肥肉很多的那种,因为长力气)再加一碗蔬菜;晚上不用干活,所以晚饭他从来不吃肉,只吃1块钱的米饭再加1块钱的蔬菜。
杨清海现在不在工地的食堂上吃早饭,5毛钱一个的韭菜香干馅包子他不买了。而是每天5点多,趁着没开工跑到天水桥那边的农贸市场等一个卖馒头的大姐开铺,他每次都要吃4个。杨清海有个小算盘,虽说馒头也是5毛钱一个,但它是实心的,比包子“顶”饿,而且个头也比包子大。
为了多寄钱回家,杨清海恨不得把一元钱掰成两份用,他一个月花不到300块钱吃饭,“水果是很少吃的”、“香烟也不抽”。他只给自己预留150块钱,买点牙刷、毛巾之类的日用品,另外留个50块,预备“万一有个小毛病呢”。
一个月只花350块,他在工友中也算省钱的了,他的工友还跟记者说,有时杨清海索性连中饭也不吃,就早上多买几个馒头留到中午吃,“真的是从牙缝里抠钱呐”。
杨清海对记者埋怨,“这里(指工地)地段太繁华了,附近没有便宜的快餐摊,要是在郊区的话,我一天可能只要吃5块钱就够了。”
因为每天都去菜场买馒头,所以,杨清海对于菜价很了解,“连西红柿、青瓜都涨价了”,他心里很担忧,不知道食堂的大肉会不会涨价?不知道食堂的蔬菜会不会涨价?
杨清海的账单 收入
1500元(一个月干满,没有休息日)支出
寄回家:1100元
吃饭:300元(早上2元+中午4.5元+晚上2元)×30天
生活用品:50元(卫生纸、牙刷、牙膏、蚊香之类)
其他:50元(怕生病,备用)
一个民工的伙食
好久没有吃上新鲜的水果,
好久没有买一包喜欢的茶叶,
因为快要开学了,
儿子在渴望地等待;
早就戒掉了香烟,
因为家里老母亲生病了,
声声呻吟在等待;
好久没有买件热天穿的衣服,
好久没有吃上鱼和荤菜,
因为家里又遇上了水灾,
妻子焦急地在等待……
每当天亮,我就在工地大门外等待,
等待那个卖馒头大姐的到来,
有时中午我用开水下馒头,
有时晚上吃一块五的饭和一元素菜,
因为开支大于收入
工资跟不上物价的波动。
——杨清海泥工班工友李佳权写给他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