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隆隆作响 生活的变迁不可阻挡
雪域龙脊,托起明天梦想
在这片广褒的田野里,农人正在劳作。久远的传统依然是他们的根本。妇孺撒种、男子翻耕,在进藏的观光客,或是怀揣淘金梦想的商贾看来,繁琐而劳累,却是他们一以贯之的生活的灵魂。
但是,生活的变迁毕竟不可阻挡。历史的车轮正隆隆作响。
有理由相信,更多更美好的因子,会随着铁路进来,注入西藏这片无垠大地的肌体,为当地、也为祖国带来更为深远的变革。
我们仿佛看见,未来,这片大地的幸福,会像花儿一样摇曳美好。
一片新区撬动民生几何
一条拉萨河,把堆龙德庆县与拉萨市区分隔。青藏铁路拉萨站就在堆龙德庆县柳梧乡。
过去,老百姓坐手扶拖拉机,2个多小时才能到城里。今年4月,拉萨建了柳梧大桥,直接连通了拉萨市区和火车站。这里,一个新区正在酝酿。而人们的生活状态正以看得见的速度,被改变着。
跑长途改成跑市区
青藏铁路建设时期,柳梧村民纷纷买起了客货两运车,既载客,也拉货。在拉萨,人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农民“出租车”队穿梭于火车站与市区之间。
柳梧村的藏族村民卫东,对火车进藏的感受,因此而变得复杂。
通车前,他在青藏公路上开了15年的卡车。从拉萨拉一车货物到格尔木,能挣4000元,一个月能跑三四趟。随着铁路向拉萨延伸,头脑开通的他预计汽运市场必然要受冲击,于是卖了卡车,在去年9月买了一辆五菱小车跑市区。
他说,村里几乎每家都买了车,哪怕没有驾照的也在跑。至于收入,比不上以前跑长途,但也算是可靠的来源。
但卫东对收入的减少并没有太多的抱怨。他知道,铁路的开通,对西藏来说肯定是件好事。而它所带来的“好处”,终有一天会惠及他们。
与柳梧村民这场自发的由农村向城市进发的“运动”相对应,一个大规模的新区建设计划正在推进之中,地点就在柳梧乡,规划面积达64平方公里,建成区24公里。
没有污染的开发区
由拉萨火车站往南,一条条宽阔的道路预示着这里即将出现一座新城。尽管,道路两侧放眼望去,还是刚收割完的青稞地。
低矮的临时建筑里,柳梧新区管委会主任石文江和同事站在楼房林立、绿树成荫的新区效果图前,摩拳擦掌。
石先前是拉萨市规划局局长,直接参与了拉萨火车站的选址。铁路客运站选定柳梧后,拉萨在2002年就着手编制柳梧新区规划,以便使铁路这台带动经济的引擎发挥最直接的效能。
但是,石文江强调,他们借鉴了内地一些城市搞经济开发区的经验教训,一切以不破坏环境为前提。因此柳梧新区并非传统的工业区,而是以商业、旅游、教育、文化、居住为主打“产品”。虽然规划中也有工业,但也是技术含量高的轻污染项目。
“除了铁路会带来一点柴油味,我们这里不会有任何污染。”石文江说。
浙江企业布局新区
新区,还将出现浙江企业的身影。
今年8月,拉萨雪顿节期间,柳梧新区与国内500强企业、绍兴某集团签定了意向性协议,由这家企业投资30亿元,在1400亩土地上开发一个大规模居住区项目。
虽然目前合作细节尚在洽谈,但是石文江对之非常看好:“如果合作成功,这将是和平解放西藏以来,引进的最大一笔民间投资。”他认为,趋利而动的资本热衷柳梧,本身已经说明了拉萨的魅力——社会稳定、市场经济的培育、新区对知名企业的优惠政策,还有神秘的藏文化。
这其中,不可或缺的,是因铁路通车而被打破的交通瓶颈。
“刚起步,潜力大,有钱赚。”这是绍兴某集团负责人对西藏房地产形势的认识。他们看中的,是今后拉萨美好的前景,因为铁路一定会带来更多的人,而其中,有越来越多的人会把钱“留”在西藏。
这片高原浙商眼中的香饽饽
和全国任何一个城市一样,拉萨随处可见浙江制造。走在街头,正泰、德力西、报喜鸟、红蜻蜓的专卖店尤为醒目。拉萨的商业街道,比如步行街、青年街和北京中路,大多商铺都由浙商,尤其是温州商人经营着。
西藏纵横娱乐公司董事长陈建瑶,在当地被公认为浙商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办公室,那盆文竹成了最重要的景观——它最长的枝条伸展出五六米,用胶布固定着,“盘踞”于天花板。1997年,陈来到西藏的第二天,便买下了它。办公室搬了好几次,但文竹生生不息。
铁路商机引来成群老乡
对于青藏铁路的通车,陈建瑶最直观的感受是——人多了。“过去别说拉萨,就是整个西藏,生意做得像样的浙江人,就这么一个圈子,彼此之间都熟;但现在,街上常常能听到家乡口音,人却不认识,一打听,生意做得还挺大。”
他认为,浙商有三拨进藏高峰。照此说法,他本人属于第二拨——第一拨是20年前,做的多是木匠、照相等小本买卖;第二拨是10年前,这一次的规模大了,高低压电器、服装、皮鞋,都是“浙江生产”的强项,此时又恰逢西藏城镇的基础建设高潮,不少浙商靠承包工程也发了财;至于第三拨的浙商进藏,则直接和“铁路商机”有关,他们所投资的行业,从服装、鞋业等传统产业转到矿产、房地产、旅游、餐饮等新产业。
按照陈建瑶的估计,在西藏,至少有上万个浙商,浙资至少几百亿元。“这两个数字还在持续增加。”
铁路的开通,也直接降低了浙商运营的成本。过去,物资从温州用汽车运到拉萨,每吨运费要2000多元,现在通过铁路,至少能降低一半。而且,“青藏铁路目前还是以客运为主,它的货运效能还远没有发挥出来。”
浙商金品质深得“藏心”
问起陈建瑶浙江商人的特性,他扳着指头数了几点——实力强,会处世,口碑好,适应力强。这一说法,也得到了拉萨本地人的认可。
拉萨市招商引资局局长米玛次仁说,他非常喜欢和浙江商人打交道,因为他们讲诚信、信息灵,融资能力非常强。自己虽只有一千万资产,但是朋友间一沟通,几天功夫,上亿资金就进来了。更令他难忘的是浙商的吃苦耐劳:“我认识很多浙江老板,十几年前刚到拉萨时修皮鞋、做衣服、卖电器,经过打拼,如今都成了大老板。”
土壤虽沃,也有折戟沉沙人
铁路开通以来,据陈建瑶所知,一些有勇气、有机遇的投资矿产的浙江企业和个人,已获得了几十甚至上百倍的利润回报。
一条铁路,正载着无数人的财富梦想,驶向又一个掘金时代。
不过,感叹长江后浪潮汹涌的同时,陈建瑶的头脑却很冷静:“做生意如果接不到‘地气’,肯定做不好。我有几个老乡,去年刚来投资经济型酒店,如今他们的经营都乏善可陈,甚至到了倒闭边缘。铁路的确会带来人气、机遇,但发展有个过程,过于乐观、一拥而上,目前的市场会很快饱和。”
他对打算进藏投资的老乡提了个建议:西藏有大量的机会,但是不要着急,先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交上一些藏族朋友,摸清当地的风土人情和消费习惯再做决定。“有了铁路,西藏的确商机无限,但是机遇从来都与风险并存。”
豪爽的人民,让他爱上西藏
陈建瑶从最初的一个小招待所起家,如今已拥有餐饮娱乐、房地产、矿业、种养殖等十多家企业,甚至铺设青藏铁路那曲段所用的石子,也是他提供的。那盆文竹,仿佛就是陈建瑶在西藏创业历程的缩影。
青藏铁路建成开通后,他便详细分析了其中可能诱发的机遇和潜藏的“利好”。比如,他看见了西藏未来私车市场一定会飞速增长,目前已抢先购置了100亩土地,准备投资3.5亿元开发汽配汽贸城。
谈起这些,陈建瑶并不掩藏内心的自豪。
这位在西藏待了10年,连笑起来都像康巴汉子的乐清人,对古文学情有独钟。现在,他每个月都去北京参加北大董事长国学班,“不为文凭,纯粹为了满足个人爱好,多读几本书。”
如今的他,对西藏的感情浓郁、深厚。“西藏人淳朴、豪放、直接,对友谊忠贞不二。在这里做生意,前期很艰难,但只要打开了局面,后面的事情就相对容易许多。”
他说,在西藏呆久了,反而对内地复杂、讲“艺术”的人际人情关系很不适应。时间一长,连回到老家的一些应酬都觉得别扭。“我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欢迎叫我西藏人。”
青藏铁路,在数字中奔跑
青藏铁路安然度过了全线开通运营以来的日子。一年多来,雪域高原究竟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且从数字看发展——
150万——“天路”通车运营一年多来,乘坐火车进藏旅游的国内外游客已超150多万人次。
1.7亿——开通一年多来,青藏铁路完成货运量60万吨左右,其中进藏物资就占到94%。青藏铁路每吨货物节约运输成本293元人民币,一年多来西藏自治区节约运输成本约1.7亿元。
1000——青藏铁路开通后,老城区内的藏式家庭旅馆呈现明显上升趋势,截至目前共有30多家家庭旅馆,床位超过1000张。
96.9%——青藏铁路沿线的藏族居民对铁路环保的满意度达96.9%。
778亿——到2010年前,中央政府将投资778亿元进行包括青藏铁路拉萨至日喀则段在内的180个重大项目建设和改善农牧民生活条件。
当地人称之为“哈达桥”的彩虹桥卢楠摄
未来,幸福像花儿一样
在柳梧乡,我们搭上出租车。司机师傅对这里正在发生的、对于当地来说非常少见的造城运动没有太多感受,尽管他的车子正在行进的,是一条刚刚修好的康庄大道。他的车轮之下,是即将到来的大建设的前奏曲。
从上世纪50年代的青藏公路、上世纪60年代的空中航路、上世纪70年代的输油管道到今天的青藏铁路,每一次,都给西藏人的生活和生活方式带来新的嬗变。
回头,车窗外,田野上,不时掠过一片片黄得刺眼的花。是油菜花。
此时,我们有寄语与祝福要送向这片圣洁的雪域高原——惟愿青藏铁路所打开的这扇古老的木门,所捎去的沧桑巨变,能够给西藏带来足够的幸福感,同时,让那片土地所保持的、所遵循的、所守护的一切,能在发展的同时继续下去。
这是一项系统工程,更是一门高深艰难的艺术。但我们相信这终能实现。就仿佛那高原的油菜花,为我们送上的是那样一种因完美融合而产生的,惊心动魄的和谐之美。
有理由相信,更多更美好的因子,会随着铁路进来,注入西藏这片无垠大地的肌体,为当地、也为祖国带来更为深远的变革。
我们仿佛看见,未来,这片大地的幸福,会像这些花儿一样摇曳美好。